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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请问鸡蛋和石头有什么不同?”她忽地冒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鸡蛋和石头!”他有必要回答吗?“价格不同吧!一个是食物、一个适合筑堤。”

  他想到的是两者的存在价值,一切以利益为主。

  庸俗、市侩,满脑子金钱游戏的投机客,病入膏肓的金钱奴才,她真的很想用鸡蛋砸他,将他埋在石头堆下。“错,是生命力。”

  “如果你是指鸡蛋具有销售市场可供人食用……”他说到一半就被她急切的打断。

  “你能不能别每件事都想到利润上面?想像一颗鸡蛋能孵出一只充满生命力的小鸡,睁大圆滚滚的眼睛探索这美好的世界。”一颗鸡蛋代表一份希望。

  滕尔东眼神古怪的奚落着,“我不以为生鲜市场的鸡蛋具有生命力,它们并非受精的胚胎。”

  “你就非要那么理性不可吗?偶尔感性一下又何妨。”她几乎要瞪出他的心肝肺,看是不是黑的。

  “那不叫感性是愚昧,小鸡长大了一样要卖到市场屠宰,除非你考虑吃素。”咦,他们好像越扯越远了?

  周慷文咬着牙地怒视他,“你到底懂不懂人性,有些事是不等人的。”

  “我知道。”他回答得十分顺溜,只是他所理解的和她所言相差甚大。

  “原来你还有救嘛!懂得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陪在一旁。”这样她才有机会勾引他。

  虽然比她所规画的时间表提早了几天,但是计画是死的可以变,人要活化知识,而不是被知识吞没,该行动时就别迟疑。

  机会一去不复返。

  “孩子?!”他露出诧异的神情。

  她心里打了个结,因他怔愕的口气。“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指的是事业和商业竞争。”事业肯定男人的存在价值,竞争达成男人的成就感。

  孩子的事有专人打理,用不着他操太多的心,而且他也没空闲理解小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所提供的生活品质是旁人所得不到的。

  以前他的父亲便是以此方式教养他,他用在儿子身上不应有错,成长过程理应如此。

  “滕、先、生——”她发出近乎女鬼的呜哑声。

  他神色一惊地看着她,“你生病了吗?声音有点怪怪的。”

  “不,病的是你,你该去进行脑波检查,你不是正常人。”也许是火星人附身。

  所以连最基本的沟通也丧失理解力,成为一具仿人类,不算真正的人类。

  觉得她超过保母界限的滕尔东不免语气严厉些,“我请你来教育儿子,并非来管我的私事。”

  “你……”你以为我爱管呀!我在维护未来的权益。“是的,滕先生,小保母逾矩了,请你别见怪。”

  她突然中规中矩的像个保母,他反而不习惯地瞪着她,认为她故意像个小孩子和他唱反调。

  “你可以再猖狂一些没关系,反正你都敢不请自来的住进我家里。”他语带讥诮,不快她的自作主张。

  昨夜本来应该和她说清楚请她搬离,谁知她在撩拨起他的欲望之后光荣退场,一句晚安就把他阻隔在门的一端,让他暂时打消原意。

  这会儿她大胆地犹如一家之主,从容不迫地教训他不会教孩子,她大概尚未学会这个家的规矩。

  这男人真爱计较。“滕先生,你不会小气的连一间房都不让我住吧!”

  “我……”回答是或不是都不恰当。

  “不搬进来怎么照顾好小少爷,小孩子都怕孤独的,你不会以为十岁的小孩懂得享受寂寞吧?”她站起身拉着他坐下。

  类似和室的游戏间空无一物,除了几个抱枕和坐垫,没有一件小孩子的玩具,显示滕问云缺乏童年。

  “孤独?”好久以前的感觉,他都忘了。

  “像他说晚上会作恶梦吧!当时你这个父亲人在哪里?若有人陪着他不是让他更安心,小孩也需要安全感。”她悄悄地将手搭在他肩上。

  “我有工作要做……”他做错了吗?一向顽皮成性的儿子会需要人陪?

  周慷文慢慢地将身体偎向他。“藉口永远也用不完,你不想有一天在镜子中看到白发苍苍的自己,却想不起来是几时变老了吧?”

  像是一阵温柔的春风拂过不生波的湖面,意外激起淡淡的涟漪,由湖中央漾向四周,一波波细纹是浮动的湖心,欲静还漾。

  有很多事他到了此刻才静下心思考,听着她近乎催眠的低柔嗓音一句句低喃着,许久不见放松的紧绷逐渐瓦解,蜂蜜味道的肥皂味随着她的体温逸散,让人有种自在单纯的快乐。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觉得累的一天,身边依靠着人的感觉真舒服。

  噫!依靠?

  肩上一沉,滕尔东诧然地瞠视一副怡然自得的女子,她几时将整个人偎靠在他肩膀而不惊动他,为什么他会毫无所觉呢?

  “一个人只有一生,如果不曾体会过值得年老时回味再三的有趣事,你会后悔白来这世上一趟。”嗯,怎么有些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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