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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睁大双眼的何处雨惊骇的一瞠。“你脑子生了恶症呀!二小姐不打断你全身筋骨才怪,她要是懂得体谅乌龟都会飞了。”

  “是吗?”清冷的女音再度传出。

  他想都不想的回答,以为是秦关雷闷着气的声音。

  “你要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别被她抓到,最好隐姓埋名蓄起大胡子,二小姐的心狠手辣我可是见识过,想活命就不要回头。”

  “雨哥哥心地好生善良,这么为朋友设想,令小妹十分感动。”她感动,他就该痛哭流涕。

  “雨哥哥……”不会吧!他没走错房。

  那么被子底下的人是……他不敢再往下想,双脚非常合作的往后退。

  “别急着走呀!咱们好好聊聊你所知道的一时空虚如何?”莹白小手自锦被下伸出。

  “心儿,把身子遮好。”她就是不安于室。

  秦关雷溺爱的一唤像是宣判了何处雨的死刑,他两眼一闭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僵着四肢不敢乱动,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拉被声。

  不用说一定是秦兄弟怕二小姐着凉,所以刻意将她包得密不透风,因此他什么都不会看到,他绝对不会冒着断颈的危险去窥视二小姐的寸肤寸肌。

  虽然他晓得二小姐有多美,丝毫不输艳冠天下的大小姐。

  “好麻烦呀你,想闷死我不成。”甫由姑娘成为女人的玉禅心满脸娇艳,小小的埋怨秦关雷保护过度。

  他还是不嫌烦地将她裹得只露出一张脸。“我可舍不得闷死我的好娘子。”

  她是他的妻了,由里到外都是他一个人的。

  “哼!你弄得人家好疼吶!我好不甘心哦!”男人多占了一层便宜。

  “第一次嘛!下回就不疼了。”他是心急了些,难免让她难受了。

  “最好别诳我,否则我会让你更疼。”天哪!可真累人。

  “男子不会因此事而疼,待会命人抬桶热水让你浸浸身,感觉会好过些。”秦关雷好笑地握住她轻捶的手。

  她一听又拈起酸来。“你有过很多女人吗?怎么对女人家的事这么清楚。”

  “呢!年少的荒唐事就甭提了,我现在心里只有娘子一人。”过往风流如云烟,他已经想不起曾有过的女子面容。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起私密事,句句露骨让人面红耳赤,耳根泛红的何处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瞪眼的看看自己的鞋尖。

  但是越来越叫人脸红的话题实在不好有第三人在场,因此他自作主张的往后挪一步,再一步,一步、……

  眼看着就要跨出房门口,他正沾沾自喜逃过一劫,背后一道催魂的声音响起——

  “你要去哪里?”

  ***

  洛阳城外一间简陋竹庐内,有一书生笨拙的生着火,半湿的柴火让屋内弥漫着白烟,灶上的白粥清澈如水,半生不熟微带焦味。

  看不出是烟熏的或是有感而发,他眼角竟挂着不轻流的泪滴,昔日净白双手粗糙不已。

  过惯了锦衣玉食、婢仆如云的生活,此刻他才迫切的了解到百无一用是书生所含何意,豪门的富贵叫他忘了圣贤书的教诲,如今落得三餐不继,几近断炊的窘境。

  遥想过往他是太不知足了,四书五经在手不懂得上进,浸淫在富家少爷的美梦中,以为左拥右抱便是未来的情境,从未考虑到生计问题,当钱财自会由天滚滚而下,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一直到成亲当日他还妄想着一箭双雕,既得姐姐的温柔又有妹妹的能干,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但是就是太贪心了,错估未婚妻严以待人的性情,或者说优裕的生活使人产生惰性和自大,导致今日的下场。

  刚一开始他也怨过她的无情,不甘心蛰伏于一方小天地过着安贫日子,一切所需都仰赖他人的救济,常有时不我予的感慨。

  不过他真正融入平凡百姓的生活才知道一件事,原来玉壶山庄的壮大并非来自祖荫,而是由一介女子运筹帷幄独力撑起,想想他都自觉汗颜。

  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靠未婚妻抛头露面营商养他,实在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

  一望栖身的简庐,耿西宁悲从中来,好不唏嘘。

  “西宁哥、西宁哥,你在不在家……”

  一听见春水般细柔轻唤,呛声连连的耿西宁连忙拉起不算脏的袖口一拭眼角,放着一锅清水似的白粥不管快步走出。

  自从他离开山庄以后,也只有芙蓉表妹和二姨娘会来探望他,并不时送来米粮和银两助他暂以度日。

  只是她们从不曾入内,虽然两人口中说着是避嫌,但他很明白是因为房舍简陋,所以她们不愿进屋以免脏了一身华服。

  “芙蓉,你来了,近日可好?”客套的问安是他了解到她并未如想象中温婉柔弱。

  以前的他只看见她的美貌而没看进她的心,现在想想实在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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