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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不想当君子。

  “咯,别太苦恼了,你该庆幸我选择你,不然今日与我对饮的人不会是你。”哎呀!真醉了,瞧她连真话都出口。

  不交心就省了伤心,她比别人更怕受伤。

  “还有看到你醉酒的模样多么天真可人。”他说得很无奈,像是饿了三天只吃两分饱,饥渴难耐。

  月渐西沉,林间升起淡淡晨雾,拥着久久未出声的小人儿,秦关雷的表情是纯然的放松,纵容她小奸小诈之下的一时贪欢。

  她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压得她狡猾多端,不愿对人敞开心房。

  他取过她杯中的剩酒一口饮尽,贪看她毫无防备的睡容,彼此沉静的依偎是如此理所当然,他不介意用一生一世换得她的相伴。

  情,怕是下深了,超乎他的想象。 

  远处的鸡啼声催着曙光早起,他还睡得着吗?

  轻如飞燕一翻身,他足点瓦片漫步而行。在主屋的屋檐上犹豫了一下,原本要送她回房的决定改为转向自己的房内,反正她并未反对。

  近寅时分不该有人影窜动,百姓还不到苏醒的时候,但是一抹黑影硬是和他擦身而过。

  没等他出手,黑影先一步发出嘲笑声。

  “啧!看不出你手脚真快,心狠手辣让咱们‘温柔’的二小姐一夜失身,小弟佩服呀!”可怜的秦兄弟哦!

  “是你!”

  何处雨扯下面巾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良夜春宵我错过了。”

  “她喝醉了。”秦关雷一句话解释了玉禅心的不省人事。

  “喝……喝醉……”他像是忍笑的直憋着。“很好,喝醉了、喝醉了……”

  天哪!太好笑了,原来她的千杯不醉不是怕浪费酒而不喝,而是根本没酒量。

  “你去当贼了?”一身夜行衣不难看出他所为何事。

  何处雨嘴角抽动了几下笑不出来,“是盗,你别把我与小贼秃混为一谈。”

  “盗贼不分家,有何分别吗?”同样地偷东西,下三流的行径。

  他的不屑眼神让何处雨不服地狞笑。“你怀里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她是连人带骨偷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奸商,奸商嘛!无奸不为商,一口气吃掉人家十三个商号面不改色,还要他去偷对方珍贵的配方好剽占,到底谁比较贼。

  还好他只是偷,另一个人可苦命多了,他的使命是杀……呃!是断了人家的退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与之为敌的人。

  “可是她是你的主子。”纵然坏到无一处善骨,她仍然使唤得了他。

  何处雨丧气的垂下肩,“你打击我的士气,我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秦关雷面露微笑,“请便,记得挖深点。”他帮忙填土。

  想走,他让他死也离不开。

  §第五章

  “女儿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夜里睡得少,纵欲伤身呀!”

  听听!这是一位为人父者该有的态度吗?竟然眉飞色舞地盯着小女儿的肚皮,语意明显地只差没敲锣打鼓宣告天下。

  五代单传的玉家人丁单薄,到了玉老爷这一代更是好不容易才盼来两个女儿,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儿子,但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女儿大了总是会操心,早些年他就斟酌好女儿的婚事,大女儿芙蓉许配给城南石家,小女儿就依幼时的指婚留在身边,他可舍不得她出阁受夫家的气。

  原本该是两桩良缘,他也准备要含饴弄孙过过做外公的瘾,谁知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先是耿家嫂子辞世必须守孝三年,小女儿的婚事因此延宕下来,一拖便是三年光景。接着大女儿哭得肝肠寸断诉说夫家的不是,一回娘家便待上一年半载,任凭石家老小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与夫团聚,名份仍在却形同虚设,夫妻俩各处一方宛如陌生人。

  芙蓉的事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反正玉壶山庄养得起她,爱怎样做就随便她,这些年关于玉家的闲言闲语何曾少过,他早宽心了。

  但是他的心儿可是不一样,他早也盼晚也盼,希望她早日开枝散叶,为玉家添些孩子哭声,老人家的心愿不难达成吧?

  结果她还是当马耳东风毫不在意,在欢欢喜喜的大好日子清算老账,不念旧情地让新郎倌走得仓卒,这点他始终有愧在心。

  同样的米怎会养出如此乖张不驯的女儿?一天到晚要他提着心战战兢兢,生怕她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让人议论纷纷。

  他不要求满山满谷的金银财富,玉壶山庄的财富够子子孙孙享用不尽,重要的是得有子子孙孙呀!

  若是他两脚一伸还看见女儿孤零零的一人无以为伴,化成鬼也会心有不甘,赚再多的银两都是一场空,后继无人呀!

  玉禅心没好气说:“爹,茶喝多了容易伤脑,我看你老人家神智不清得去让大夫瞧瞧。”病症是为老不尊。

  玉老爷眼睛一大的瞪了她一眼。“我是关心你们小两口,你当我闲着没事干吗?”

  “你是闲着当老太爷没错,就是嘴巴闲不下来。”头痛死了还听他啰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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