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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唯有这位凤二爷不但身边没有半个女人,连服侍的全是小厮、随从,若非有四大美婢在侧,让人觉得有点什么,不然外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男人,身为大权在握的凤氏家主,怎么可能无美女相伴,换作他人,早就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大享美人恩,把花丛中间过当成平日消遣了。

  “别让我看到你一口白牙。”他笑得太碍眼了。

  沐离忧没有收敛,反而咧开嘴大笑。“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过些时日会有表小姐来访,你做好准备,别被吃了,她们一个个如狼似虎,我怕你被某人卖了。”

  他口中的某人指的是向晚,凤二爷和她之间有“仇”,落井下石的勾当她从没少做过,而且乐此不疲。

  “千情?”一听到那一位要来,阴郁的凤扬尘脸有些黑,微带不甘心的恼意。

  他摇头。“不是她,我死也要拦着自个儿妹子,不让她往火坑里跳,你不是她的良缘。”

  沐离忧早年丧母,由祖母一手带大,父亲再娶的填房是凤夫人田镜秋胞妹,她后来生有一女二男,说起来,他和凤扬尘算是表兄弟关系,自小玩到大的交情非同小可,只是如今他为凤扬尘做事,便称田镜秋为夫人。

  “我是火坑?”他冷言。

  “至少绝非好夫婿,你我心里有数。”那个有主见又坚韧的姑娘,连自己也心动了,却奈何多了一个“他”。

  沐离忧涩然地望了小他一岁的表弟,心口微紧。

  “少在那故弄玄虚,家主的位置不好坐,尚未坐稳前,我什么也不想。”他以此为藉口推却亲事。

  “那你也要看夫人同不同意,这回来得是姑奶奶家的小姐,你得小心藏好你那些美人儿,免得被她抓花脸。”女人发起狠来是相当可怕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会是她,我娘糊涂了……”简直是病急乱投医,乱枪打鸟胡乱抓一个充数,他还没到让人挑的地步。

  虽然凤扬尘没收半个屋里人,可是他身侧有四名容貌出众的貌美婢女,要说和她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做,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因此外人早认定他是“好色”之徒,即使在外头不嫖、不沾色也没什么,毕竟外头寻常野花哪比得上他那几朵娇艳香花。

  他的风评一向差,不是看人斗鸡便是与人赌狗,上酒楼一定要喝到醉,一只花瓶几千两也照买不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出门见到挡路的先踹一脚,看不顺眼的再痛打一顿,平素里正经事不干,偏走旁门左道,一时兴起便把人家杏花楼给砸了,只因杏花两字写丑了,让他看了不痛快。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出息,迟早被老天收了去,因此好人家的女儿不愿嫁,蓬门陋户又高攀不起他,青楼妓女一近身,他见一个打一个,还有谁敢来端这碗饭。

  “不是糊涂,是姑奶奶太强势,早些年她就在夫人面前提起两家联姻一事,但是有老太爷挡着才没成事,如今老太爷不管事,她卷土重来,先头那个女儿嫁了还有一个,你这个乘龙快婿她要定了。”有个凡事要强的姑母,他可有苦头吃了。凤扬尘一听,眉头颦起。“你马上去查姑母夫家胡氏一族,我敢肯定必有不少……谁?!”

  书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像猫足踩在地面上,耳力差是听不见的,细微得几乎不能闻。

  “是我。”娇软的女声回应。

  “向晚?进来。”

  “是。”向晚推门一入,乍见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自己,她微微一怔,颔首示意。

  “你们先下去。”凤扬尘一挥手,十多名管事鱼贯进入书架后的秘道,无声地离开。

  但是还有一个人未走。

  “离忧。”他还杵着做什么。

  “二爷当我不在。”沐离忧目含笑意地看着翩翩佳人,故作没瞧见要将他瞪穿的两道怒箭。

  “沐公子深夜拜访,想必有要事协商,向晚等等无妨。”她的事不急,晚点提也不碍事。

  “没事、没事,就来看看美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就瞧见了。”还是如画一般好看,叫人百看不厌。

  瞧他说得诚恳,不带轻佻,向晚浅浅一弯唇。“蒙你慧眼,不胜惶恐,一抹薄色不值一提。”

  “明眸皓齿,眉黛朱唇出芙蓉,凝脂肌肤透薄玉,这般的姿容还叫不值一提,你要让那些不上脂粉就见不了人的女子怎么活,我得叫卖铜镜的货郎别太勤快磨镜,省得羞死了一城的女人。”美人讲话就是不一样,特别地柔媚悦耳,动人心魄。

  沐离忧兀自陶醉着,口舌含蜜妙语多,把佳人逗得噗哧一笑,掩唇轻睐,眉眼挂上弯弯弦月。

  只是,他的不识趣也惹恼了眯眸冷视的凤二爷,一只天青色彩绘牧童吹笛笔洗狠狠地掷出。

  “滚——”

  背后似有眼睛,沐离忧头一偏,两指一夹……哗地湿了一身。“夜会佳人不道德,小生作陪以防人言可畏……呸!呸!呸!里面怎么有水,你在丢以前为什么不知会一声?”

  这一身的狼狈多难为情,枉费他宛若谦谦君子,清风明月为伴,朗朗如竹,气节高洁,却被一身污水给毁了。

  “沐公子,笔洗本就用来装水,二爷笔上的墨迹未干,可想而知此水是用来净笔,并非他不言明,而是润笔者当知。”笔洗是洗笔的器具,与文房四宝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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