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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银针。”三寸长。

  “针上抹了什么?”她够狠,连主子也敢下毒手。

  “一点点麻沸散。”她双目低垂,看似贞节贤淑,乃女子之典范。

  “以及?”他微微咬着牙,露出想咬死她的笑脸。

  “万蚁钻心,不过二爷放心,药剂放得轻,顶多针扎之处搔痒。”早知道是用在他身上,她会药量加倍。

  尽管过了许多年,她和他还是水火不容,至少她单方面是这般认为,左肩的凤纹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那年他在船上对她所做的一切是她一生难以抹灭的羞辱。

  “你……最毒妇人心。”他不过在她腰上摸一下,她竟然直接给他一针。

  全身酸麻的凤扬尘又痛又痒,像是小蚁啃食般,虽是可以忍受的痛,但是一阵一阵地,让人坐着难受,想挠又不能挠,一下子痛、一下子痒,反覆折腾。

  “过奖。”垂落的眼波中漾出一抹淡笑,但她隐藏得很好,没令人发现。

  一会儿,去察看马匹情况的小厮匆匆回转,脸色苍白得失了血色,发紫的嘴唇还在颤抖。

  “什么,真的是瘟疫?!”惊骇的不只是常胜,凤寒波的神色都变了,盯着自己的手猛瞧。

  他碰过那匹马。

  “启禀大爷,小的去的时候正瞧见疏雨姑娘带了人要泼油,马还没死,但四周堆满柴,一名壮汉高举一把大刀,等把马杀了就一把火烧了,免得害人染上疫疾。”病畜通常只会传给牲畜,对人影响不大。

  “这……真有此事……”莫非他看走眼了,那明明是一匹健康的马,怎么会……他心有不解。

  “大爷,还有疑虑吗?向晚不敢有违天地良心,我家二爷花黄金万两,买到的却是要人命的瘟马,我代二爷开口索赔可有不妥?”把马烧了?向晚眼神带笑,看来疏雨这场戏演得不差。

  她懂得用药,一点轻微的毒素就能制造出假象,轻易瞒过别人的眼睛。

  此时据说已烧成肉干的大黑马正精神抖擞的甩着马尾,神气活现地咬了用黍麦杆喂它的香罗一口,气得她大喊叫春浓拿刀来,她要疏雨弄一桌马肉大餐来吃。

  “是无不妥。”压错宝了就要认赔杀出。

  “那么向晚也不便太苛求,双方都没占到好处,二爷本欲出万两黄金买马,常爷就以一成价赔偿吧!二爷吃点闷亏,不与你计较。”向晚适度地扬唇一笑,眉间的观音痣红得似血,似观音临世,福泽众生。

  “什么,一……一千两……”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再说,他们压根还没拿出万两黄金哪,这不摆明讹诈嘛。

  “黄金。”她不忘提醒。

  “黄金?!”她吃人不成,一千两黄金是好几万两白银,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他只是个马场管事啊。

  以他不到百两的身家而言,那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他典妻卖子赚上几辈子也还不到零头。常胜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冷汗直冒。

  “呸!别给爷儿装穷,爷今儿个吃不到马肉全是你的错,你还给爷哭丧着脸,让爷瞧得一肚子火,要是没让爷消消火,爷保证从今天起,整个西宁城,不,是玉林国将无你容身之地!”面色一沉的凤扬尘用脚踹翻一桌席面,汤汤水水洒满一地。

  常胜的脸更白了。“我……我没钱……”

  他一拳头挥过去,打掉了常胜两颗门牙。“你不是说你是走南闯北的马贩子,手上五、六百匹青骢马,盖了好几座大马场,还问爷有没有兴趣参股,一年赚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马是东家的,不是我的……”常胜吐了满口血,吓都快吓死了,为了一百两被活活打死,他得不偿失。

  怕常胜供出自己是背后的主使者,凤寒波故作和事佬出面打圆场。“一时手头不便是常有的事,出门在外哪会身怀重金,宽限几日让他回去筹措……”

  不待他说完,凤扬尘又砸了墙上的一幅画。“这混蛋让我没了马肉火锅,还被家里的丫鬟臭骂一顿,我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大哥叫我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去,他跟天借了胆子,连我凤氏家主也敢欺,不断他一手一足我还能见人吗?”

  听到要砍手剁脚,常胜已经不是吓了,他裤裆里一泡尿就这么流下来,软泥般的瘫坐在地。

  “好好好,瞧你这脾气大得吓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不了我先替他垫上,大哥当个中间人总成了吧!”真是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腥。

  凤寒波话刚说完,素白皓腕立时伸向前。

  “既然大爷好说话,向晚也不跟你客气,是付现还是银票?”她瞥了眼身后的木清和木湛,二名掮夫,再多银两也搬得动。

  “现在给?”他声音微微扬高。

  向晚面露粲笑,一抹动人小梨涡若隐若现,好不娇媚。“大爷也晓得府里的帐房是见钱眼开,嗜财如命的铁算盘香罗,她连二爷都敢指着鼻头骂了,要是她知道有这笔赔偿金而我却没拿回去上缴,她肯定学二爷这暴躁性子翻桌,大爷忍心见向晚为难?”

  “……我给你银票。”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娇容,他一咬牙,掏出了重本。

  色不迷人人自迷,美人一笑向来无往不利,多少儿郎葬送在芙蓉笑靥之下,甘心入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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