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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被逼急的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来,他才不管合不合法,这片荒地本来就是他们丁家的,他收回有什么不对,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分走丁家产业。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即使当时的三姐没嫁成,但她做出那种丑事,而且还是女的,分财产哪有她的份。

  结果爸不但分给二姐、三姐,连那个私生女竟然都有一份。

  “放火烧屋是犯法的,你要是不想被关入牢里,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谁说我要放火了,是烟熏……吓!你是谁?打哪冒出来的。”

  莫名冒出低哑男声,丁西河以为是他请来的那些人其中之一,火大地扬高声量,为自己的劣行辩解。

  谁知一回头,身后站了个高他半颗头的男人,长相斯文俊美,一身料子甚佳的手工西装,手上戴的表还是名牌货。

  他先是怔了一下,接着气恼的板起脸,长年抽烟的厚黑手指比着无声无息出现的体面男子。

  做亏心事的人总是气虚些,看得出他对突然现身的风间彻抱了几分戒心。

  “从里面走出来的。”他指向荒芜的土地。

  “从里面……”丁西河眉头倏地一拢,酒色伤身的混浊双眼半眯。“等等,你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不会是她的姘头吧?”

  “姘头?”一听到极具侮辱性的字眼,原本还算和善的面容骤地一沉。“不,我是晓君的男朋友。”

  刚上任的,还热腾腾。

  “哇!什么男朋友,说得真好听,不就跟她母亲一样爱勾搭男人,还没结婚就先跟人家睡了,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都下贱。”存心丢尽他们丁家的脸。

  “我不认识你,但请你客气点,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交往,不是偷偷摸摸的往来,若你再出言不逊,口出恶言,那就等着我告你毁谤。”每个人都有婚前交往的自由,只要不是未成年性交,或是与人通奸,情侣间各种亲密举止是被允许的。

  “搬出法律我就怕你呀!我们家的家务事有你插手的份吗?滚远点,别来碍手碍脚,不然待会皮肉痛就别怨我。”丁西河挥动拳头,像个流氓语带威胁。

  “凭我是受害者。”他卷起袖子,露出被冲天炮灼伤手臂。

  “你……呃,鞭炮是死的,你是活的,不会闪呀!”谁晓得他在里头,又不是针对他,鞭炮不长眼嘛!

  风间彻扬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我闪了,可是你们一发接着一发,我该往哪里闪呀!你要不要试试看被冲天炮炸得无处可逃的滋味?”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待在屋里不就没事了。”他自找的,怨不得人。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卸责任吗?要是造成重大伤害,你该付的赔偿金我一毛钱也不会少拿。”

  这警告听在好面子又爱摆阔的丁西河耳里,简直万分刺耳,他已经被钱逼得走投无路,只差没去抢了,再听到这个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有钱人的男子提到钱,他顿觉脸上无光地认为对方在嘲笑他没钱,打肿脸充胖子。

  一股气冲上,他恶声恶气地咆哮,“你想怎样,替那丫头出头吗?她自己不敢出来就推你来挡,想要医药费我成全你,等我把你打成残废再来要……”不给他一点教训是不知道怕。

  自认拳脚功夫不错的丁西河习惯以武力解决事情,简单又快速,拳头一出,没人敢吭气,乖乖地认栽,他向来以此沾沾自喜。

  不过他唯一踢到的铁板是姐姐的女儿,丁晓君是练武奇才,打从她十岁起,他就没一次打赢她。

  “小舅,你真要吃上官司吗?老是死性不改的使用暴力,若外公地下有知,肯定后悔教你丁家拳法。”

  丁晓君不知道该拿向来不亲的小舅怎么办。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不是见他向外公外婆伸手要钱,便是成群结队的在庙口打架,市场里和人争地盘,一再给家里惹麻烦。

  若非丁家是地方上的望族,外公又是有名望、受人景仰的武学宗师,不时拿钱出来摆平他闯下的祸事,现在的他不知坐几回牢。

  而他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让老人家的晚年过得不安宁,一直为他操心。

  外公死前还一再叮咛要他改改性子,别再惹是生非,可他怎么也听不进去,依然我行我素,结交三教九流的牛鬼蛇神,一心作着不劳而获的发财梦。

  怕他散尽家产,外公将一甲地给了她,一来保障她的未来,二来免于丁家祖产遭不肖子变卖,沦落外人手中。

  她继承这块土地是为保存它,这里有着她最珍惜的回忆,谁也不能破坏。

  偏偏见钱眼开的小舅不肯放手,老是借故来闹,连着好几年花招百出,一次比一次更过份。

  “听说小舅又去找你麻烦了?”啧,她的黑眼圈真深,活像国宝熊猫。

  “听说?”她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指腹揉揉发疼的额际。“你这是第几手的旧闻,他找我‘讨债’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回我将人宰了,你来挖坑弃尸。”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餐厅内的人潮一波接着一波,八成满的空间播放着流行音乐,成双成对的情侣相约到此用餐。

  唯一例外的是丁晓君这一桌,坐在她对面,戴着金框眼镜的斯文男子叫周惠民,是她二姨的长子,同时也是“晓民牙科诊所”的另一名合伙人,她的表哥,日班的牙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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