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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二一地震的余灾直到去年十二月的土石流才爆发,处于断层周围的建筑物多多少少受到波及,其中以幸福小学最严重,其次是紧邻其侧的镇公所。

  倒是商家的损失不多,及时预警发挥极大的功效,让土石流下方的居民能早一步疏散,并适时地以防坡堤将土石导入小河。

  有一点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那天夜里到底是谁叫醒他,苍老的妇女哑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直到今时今日他还是想不起来。

  好像有人在他脑海中装了个开关,强迫他要忘记种种不合理的记忆,让脑中模糊的影像彻底消失。

  想到这,民宿闹鬼的传闻不时传之,不少脸色发白的客人誓言旦旦见到挂在墙上相片中的老老板,然后害怕又好奇地守着底下等她现身。

  很愚蠢的作法却有几分玄奇,客人撞鬼的次数一多,他都不得不怀疑前任老板是否真的死了,也许是故布悬疑性引客上门的宣传手段,其实她还活在某个隐密的角落。

  “你不是镇长?”听他的语气不像在说自己,但是令人感到一种十分亲匿的宠溺。

  “镇长是拙荆,她只管大事不管小事。”而他是她的分身,没有怨尤地替她扛起卖任。

  “五亿六千万的经费是小事,她一向把公帑当成废纸使用吗?”这样的镇长也能胜任公职。

  “不,只要不是她的钱她不会特别在意,不过她挖政府的钱确实有一套,中央原先的补助款是五千万。”生财有道算是她的优点之一。

  他们策划了一个顺利要到巨款补助的计策,故意排对时机出现再大肆渲染,稍有同情心的政治人物都会伸出援手,何况还有大批媒体助势。

  “我妻子对金钱的概念十分犀利,她晓得怎么用钱才是花在刀口上,用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相信你不难看出她挺受镇民欢迎的。”

  一路行来的赞誉不绝于耳,杭深青对他的解释尚能接受。“所以你找来我们公司进行估价,想看看我们的刀口利不利。”

  “对,向外招标是假,你是内定的建筑师人选,请原谅贱内的任性,我行我素的性格是她小小的缺点。”也是她讨人喜欢的一面,充满人性,并不完美。

  “找上‘航’建筑公司是镇长的决定?为什么是我们?”他自认不是此行最顶尖,还有其他更杰出的建筑师。

  他是由扛沙挑砖的小工头做起,中途因为认真肯干而受到老板赏识,刻意栽培他上大学念完土木工程,又培植他到国外吸收新知识,好将别人的技术传回国内。

  原本老板有意将自己的公司传给他,介绍他和他的独生女认识居中拉线,让他们共同守候公司的荣衰。

  如他所安排的他们订了婚,也即将步入礼堂,但是婚礼前三天他发现一些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因此婚礼告吹不再有下文,他也婉拒老板的美意自行创业,和昔日同窗开创一番新事业。

  他真的认为自己不是最好的,但有一点他可以拍胸脯保证,他负责的工地绝不会偷工减料,一砖一瓦都是真材实料,钢筋水泥使用的数量一定在标准值之上,不可能填充海砂和汽油桶。

  “呃!这个……”他脸上出现短暂的无奈。“如果说是我妻子从众多公司负责人相片中用飞镖射中,你会不会觉得受到侮辱。”

  “用飞镖……射中?!”表情有三秒钟呆滞,深邃的眼中布满错愕。

  “她坚持你是最适合的,因为你有一双很呆的眼睛。”考试不会作弊,偷摘水果会立刻承认的那种。

  她说笨一点的人才不会动歪脑筋,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给他一块钱他会老实地握着,山是山、树是树,绝对生不出地瓜。

  其实她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他的眼神好真诚,干不出大奸大恶的事,为人刚直有原则,不因小利而动摇。

  “呃,嫂夫人应该是个有趣的人。”但他可笑不出来,镇长择人的眼光很儿戏。

  柳桐月笑着给他一个建议。“别说她有趣,镇上的居民给她一句她十分中意的评语。”

  “哪一句?”

  “恶势力。”

  “嗄?!”是他听错了还是代理镇长说错了?这句话不算好话吧!

  “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这位镇长只是真实地表现出人性的一面,让人认为自己还有希望,算是活生生的负面教材。”

  这样的人都能当上镇长,世上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这具有激励作用。

  张口欲言的杭深青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凌乱,想不透何种镇长能不管事又能深得人心,随心所欲地拿一镇福利来考验人性。

  他真的很呆吗?由眼睛能看进他的内在。

  场面有一些冷凝,他在思考自己呆在哪里的同时,前往勘察损害程度的人由远处走来,一身尘气地沾染些泥上。

  “老师,贝小姐说图书馆的挡泥墙要重建,而内部的龟裂情形也超乎想像的危险,能不使用就别对外开放,最好整个拆掉再盖一幢。”

  “老师?”

  几双狐疑的视线瞟了过来,云淡风轻的俊美男子从容地说道:“我是教国画的老师,本身也从事国画工作,兼营武术道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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