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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好个连坐之罪。”长孙晋冷嗤。“拿贼见赃,容爷真干出了这等大逆不忠之事,怎地不见大人将之拿下?”若要把人押往牢狱,“麟盛行”是必经之地,可眼看他们都开始搜城了,容家人还是不见踪影,他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找着证据。

  “凭你们两家人的交情匪浅,我要的东西必然在此。”报以冷冽的笑,锦衣百户曲砚认定长孙晋乃容昊的同党,那批兵器不在“隆容”,势必在“麟盛行”!

  “那么请大人仔细搜个清楚了,小民倒想见识见识自家府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得劳驾大人如此劳师动众。”他听着那些杂乱足音,冷眼旁观仓促进出于各道房门的人影。

  曲砚沉着脸,不再多言,鹰眸冷冷审视长孙晋一脸的好整以暇。

  “曲大人,一无所得。”

  卫士们曲膝拱手,禀报出教他神色骤变的结果。

  “再搜!”曲砚拧紧了两道浓眉。他手握的谍报绝非这样的答案!

  长孙晋挑高剑眉,讪讪讥讽。“原来锦衣卫的行事作风就是锲而不舍地含血喷人。”呵,他受教了。

  曲砚盯着眼前屡屡出言不逊的男人,阴狠的焰光在他眼底跃动。“说话前先掂掂斤两,冒犯百户大人的罪名可是你这种贱民所能担当的?”

  “你——”

  “不要!”容云急喊出声,及时上前拉住他,绝不让他再次冲动顶撞。

  没想到她会出现,长孙晋恼火地回头,但见了她益发惨白的脸色,他不觉胸口揪紧,满腔愤懑褪去了大半,浓浓忧虑随之进驻心房。

  “别乱来,随他们去……”她捏紧他的衣袖,微颤的嗓音有着深切的恳求。

  锦衣卫不是他们这些平民惹得起的角色,对此,她早在三年前便已尝尽苦头,她不要他重蹈容家的覆辙……

  感受到她惊骇的颤抖,他不由得软了心,大掌反握她因紧张而汗湿的手心,他稳住她的恐慌,并听从她,不再轻举妄动。

  “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隆容’的当家。”

  霍地落至己身的锐利目光教容云局促不安,她咬紧朱唇,默默不语,惶惶水眸不敢望向曲砚,只能让长孙晋牢牢扣紧自己的手,自他厚实的掌心里寻着抚慰的温度。

  此时,行动迅速的卫士们再度搜寻完毕,依然劳而无功。

  厉目一闪,曲砚觑向倚立长孙晋身后的女人,沉声下令:“把她押往‘隆容’!”说罢,他甩袖离去。

  “她是这里的人,你休想动她!”

  激愤的大吼骇住了卫士的动作,也顿住了曲砚的步伐。他转身,看着长孙晋彻底撕裂了冷静的盛怒容颜,冷声问:“长孙晋,你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长孙家的媳妇,她跟‘隆容’没有关系了。”

  登时,细微的抽气声四起,纵使眼前情势危乱,可长孙家众人乍听二当家那清晰坚定的宣告,每个人也切切实实地愣住了。

  二爷疯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端,他竟然招揽上身?!

  几乎是躲在长孙晋背后的人儿,先被官卫吓白了脸,又被他吓傻了。

  他疯了吗?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乱认她作长孙家的人,他马上就有了不可开脱的责任,他会赔掉整个“麟盛行”的!

  “长孙家的媳妇?她什么时候进门了?”曲砚冷笑。“信口胡扯!”

  深知这些官卫从不轻言放弃囊中物,长孙晋俊眸一眯,更狠下心。

  “我早在三年前就给容家下了聘金,再说,她昨晚留宿在此,自当是我的女人!”转头面对被他吓呆的人儿,他眉目严肃而认真,正色道:“云儿,虽然咱们还未正式拜堂,但也已成夫妻了,是不?”他尽量放柔声线,要她配合自己。

  容云瞠目结舌,难以相信他决定为自己拚下这么大的赌注!

  “云儿,既是夫妻就该有难同当,我绝不弃你不顾。”把她冰凉的双手纳进他的厚掌间,他炽烈的眼神透出强硬的迫切,急于要她亲口承认自己是长孙家的人。

  他不知道这么做曲砚是否会放过她,可就算逃劫的机会渺茫,他也要放手一搏!

  短短一句,逼出了容云激动的泪水。除了亲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待她情深至此,在危难之际仍牢牢握住她不放,愿为她深入虎穴,就是不肯丢下她一人。

  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了,他执意护她到此,她只能跟随他的脚步,与他携手共度患难,切莫辜负他。

  她抬起泪眸,对上他炙人的黑眸,低泣道:“我与你,有难同当。”

  抹去她芳颊上的泪,他眼底泛现复杂的情感。她给他的回应是这般诚恳,不论日后如何,他都不愿把这一切视为弄虚作假的权宜之计。

  他要娶她,铁了心要让今日许下的誓言彻底成真——

  “好个夫唱妇随的戏码。”观戏完毕,曲砚拍拍双掌,满眸不屑。“居然连聘金和留宿都出来了。”这种蹩脚的谎言,亏他个大男人说得出口。

  “大人需要查阅小民的账本吗?”当年给容家应急的那笔数目,他相信依楚楚的性子,定会在账本上记上一笔。

  曲砚嗤之以鼻。“你认为本官会买你的账?”他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会陪他一块把这烂戏码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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