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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冲进房间,没人;冲进浴室,没人。冲到厨房、阳台,屋内每一个角落他都寻遍,却不见她踪影。

  她人呢?去哪了?一太早的,她会去哪儿,而且她的感冒又还没好……

  他的视线突然顿住,停在昨晚为她买回来的晚餐上。她连晚餐都没吃,难不成她昨晚就出门,却到现在都还没回家?难不成她跟上回一样,在他出门之后,跑到外头去找他?

  一个晚上没有回家,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心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着,脚步也因而颠踬一下,撞到身后的沙发。

  不会有事的,他喘着气告诉自己,他必须冷静下来想她可能会去的地方,而不是胡思乱想的吓自己。

  他深深吐气,冷静下来的将屋里内外梭巡一遍,发现她常穿的外套及钱包都不见了,屋内除了那只掉落在地板的电话筒,并没有任何一丝紊乱,所以她绝对是自愿出门的,而且走得很匆忙。

  问题是她去了哪里?有什么事让她匆忙到连门都忘了要锁、灯都忘了要关,那只躺在地板上的电话筒尤其可疑,是谁打电话给她,向她说了什么,导致她如此匆忙的离家呢?

  他努力的想,想她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然后身体一僵的想到中南部的家人,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没有犹豫,他立刻拨了通电话回家,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差点没腿软。

  邢爸、邢妈竟然在昨晚双双发生车祸,而且严重到邢爸已经去世,邢妈至今仍未脱离险境。怎么会这样?这件事竟究是怎么发生的?辰宁她……她该如何去接受这么残忍的事?

  他揉揉紧皱的眉心,心情是沉重、无力而且万分疼惜的。实在难以想象昨晚辰宁在乍听这消息时的模样,他昨晚不应该出门的,竟留她一个人面对如此残忍的一切,他真是该死!

  迅速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确定屋内该关的电源、窗户全关好之后,他立刻赶到火车站搭车回家。

  回到家,从父亲口中知道事情经过后,严熇紧接着赶到医院。

  他实在没想到一向奉公守法的邢爸竟然也会酒后驾驶,而且第一次酒后驾驶就发生了车祸,不仅赔了自己的性命,连累了最爱的老婆,还波及一名拾荒妇,让对方当场死亡。

  非常不幸的是,那名拾荒妇是个寡母,一家五口全仰赖她拾荒维生,她的死亡让邢父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严熇可以想象这事有多棘手,但他还是开口要求父亲全力帮邢辰宁处理这些事,因为对一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丧父母亲又待在加护病房生死未卜的小女生而言,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处理以及面对这一切。

  严父立刻给了他允诺。

  邢父的身后事与受害者的理赔事都由父亲负责处理之后,严熇为辰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么一来她至少可以轻松一点。

  然而当他到了医院,透过加护病房外那面透明玻璃看见她的瞬间,他的心却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下般的剧痛。

  轻松?

  他怎会以为遭逢突然丧父、母亲昏迷不醒的她,能有一分或一秒的时间轻松?

  她坐在病床边,不发一语的直盯着病床上的母亲,一动也不动的。因生病而苍白消瘦的脸更显得憔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且尽是疲惫,双眼盈满痛楚,好象别人轻轻一碰,她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感觉上,如果她母亲真的不幸过不了这一关,她也会随之而去。

  严熇握紧拳头,整个人犹如坠入千年寒冰潭般的寒冷颤抖。

  她不会做出那种傻事对不对?不会的,对不对?

  “辰宁。”他出声唤道,却在叫完后才想到眼前隔了一面玻璃,即使他们俩近在咫尺,她也听不见。

  于是,他改用轻拍玻璃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无奈不知道是太过专心或是无心,她始终都没有发觉到他。

  “严熇。”

  母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转身,只见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一脸哀戚的凝望着加护病房内的邢辰宁。

  “她从昨晚医生说可以进去探视她妈妈之后,便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呆坐着。”严母语带哽咽的说:“除了刚到医院时曾经哭闹过,接着便这样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愿意吃任何东西,让人好心疼。”

  “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吗?”他喑痖的问。

  她摇了摇头。

  “她难道不知道即使她病倒了,也不能让她妈妈清醒过来、脱离险境吗?”他握紧拳头,心疼又气愤的说。

  严母哽咽得开不了口,只能再度摇头。

  “我可以进去吗?”严熇问母亲。

  “只能一下子,医院规定家属在加护病房里只能待半个钟头,而辰宁已在里面二十五分钟了。”严母勉强开口,泪水不断滑落两颊。

  “好,那我去把她带出来,她的胃不好,多少都得吃点东西才行。”他坚定的说完,旋即朝加护病房的入口走去。

  越过对他放行的护理站,他推门走进邢母所在的加护病房,静静走到邢辰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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