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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土豆,他倒不是惊讶周凌恒是男人,而是惊讶这人在被人发现是男人后竟如此淡定,若说他是别有居心,可当小姐提及“官府”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此人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头上有人。

  躺在榻上、痛得龇牙咧嘴的柳九九瞪着他,透过他乌黑的发丝,隐约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她居然觉得这个女扮男装,哦不,男扮女装的男人英俊?!

  幻觉,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她一定是摔晕脑子,花了眼,产了幻觉。

  她阖眼,睁眼,实在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再看她居然觉得他很眼熟,这挺拔的身板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疼……摔肿了半边脸的柳九九带着一腔愤怒和哀怨慢吞吞张嘴,恶狠狠瞪着周凌恒,“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看见了,她全看见了!

  掐着指头算来,她也老大不小,如果这男人身家清白,她就勉为其难,娶了?

  周凌恒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笑容里带着点魅惑众生的味道,声音也恢复成往常的低沉温润,“在下乃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土豆,眸子中精光一闪,才接着又说:“在下凌周,是邓少侠的拜把兄弟,为躲避仇家这才男扮女装来到这九歌馆避难。”

  方才土豆从外面绕进屏风,步子轻盈极快,半点不像寻常酒楼的小厮,他脚上功夫似乎不比邓琰差——武功底子不差的土豆却甘愿栖身九歌馆,其中必有蹊跷。

  他总觉得,这主仆三人身上有什么秘密,如果他现在告诉柳九九,自己便是她的排骨大哥,她日后绝不会再跟他发牢骚。思及此,周凌恒打算瞒住此事,等下次跟铲铲姑娘心灵相通时再探探她,说不定能探出什么秘密……

  柳九九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瞧着他长得不错,又看了不该看的,本想将就一下娶了他,可一听他有仇家,登时将这想法给用开,娶男人归娶男人,宁愿娶一个老实巴交的,也不要一个样貌妖孽还带仇家背景的。

  这会儿土豆总算缓过神,他们在外颠沛流离这些年,本就是为了躲避仇家,让小姐安全,所以九歌馆万万不能留一个随时会招来祸事的人,长得再美也不成!

  “凌公子,你来我九歌馆两日,打碎的那些碗碗盘盘我们便不计较了,等一会儿我把工钱给你结算一下,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土豆难得的沉着一张脸,“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处。”

  虽然糯米舍不得这般英俊的男子离开,但是为了小姐的安全,她也咬牙道:“凌公子,你快走吧,我跟小姐痩胳膊瘦腿的,你的仇人寻过来伤及无辜怎么办?”说着,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真的是“瘦胳膊”,只是她随手一捏就捏出一把肉,有点尴尬,连忙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收回来。

  周凌恒看着柳九九,依旧笑如春风,“九九姑娘,你是当家的,你来说说。”他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继续说:“我这身子可没给别的姑娘看过,你可不能不负责啊……”

  柳九九攥紧小拳头,坐起身一脸坚定看了眼土豆和糯米,语气中微带教训,“咱们做生意做的是四方生意,讲究一个义字,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几刀?”

  土豆拧着眉头望着她,神色为难,“可是小姐……”

  她伸出小肉手,大气潇洒地道:“土豆,你别说了,我主意已定!”她侧过脸看着周凌恒,拉起他一双修长白净的手,一脸深情款款地道:“凌公子,咱们做生意的都知道这个义气的义字如何写,您闯荡江湖这么些年,应该将这个字识透了吧?”

  她又一副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几刀?我看你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是时候留几道疤,增添点男子气概了……所以,您还是走吧!”

  周凌恒:“……”

  小姐话锋转得太快,土豆和糯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她说完话,他们才长舒一口气。小姐大智慧,能屈能伸……

  不过他们很好奇,小姐到底看了凌公子多少?是看了全身,还是同他们一样只看了一点?

  见她一脸深情款款,周凌恒一度以为铲铲姑娘是为自己容貌倾倒,想为看了自己的身体负责,没想到结果她还是要赶自己走,他一颗心顿时如瓷器一般碎裂,笑容僵固在脸上。

  柳九九见他没有反应,慢吞吞地下了床,让糯米扶着自己站起来,打算回自己房间,临走前,她捂着脸含糊道:“凌周大哥,你先休息,待今儿个一早起床后,我给你做些好吃的,给你送行。”丢下这句话,柳九九领着土豆和糯米两人退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几步,土豆凑过来问她,“小姐,你看了他多少?”

  她捂着自己的脸,说话时口齿不清,“没多少,就只看见锁骨。”土豆可不知她这话是瞎诌的,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还好……

  回到卧房,柳九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阖眼,便是周凌恒那双盈盈含笑的狭长丹凤眼,以及他那头乌黑的发丝,似乎还带着清新淡雅的香味。

  还有他的声音,正如一盅珍珠翡翠白玉汤,清润的声音灌入耳内,体内每一根血管都像被熨烫过似的舒适服贴……等等,声音?

  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怎么就觉得凌周的声音这么耳熟呢?就像是……隔着千里同她说话的排骨大哥。

  思及至此,她抱着枕头坐起来,仔细回想着排骨大哥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呢?

  可大概是隔了许久没有听见,她记不起排骨大哥的声音了。

  夜色已深,困意席卷了她的思绪,她抱着枕头再度躺下,喘口气的功夫便睡死过去。

  柳九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土豆和糯米已经打开九歌馆的大门准备招待客人,周凌恒也换了身白衣衫,披散着一头黑发在后院舒展筋骨,半分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起床后,柳九九蹲在大黑的狗窝前洗漱,一面洗漱,一面打量着披头散发、手握书籍的周凌恒,心中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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