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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你怎么会这样说?”孟恩君压下心口的震撼,极努力地乎稳着声音回道。望着那可怜的蛋,暗暗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有眼睛,用观察的啊!”常雅文大口吃着她面前的午餐,“你每次看到他就会脸红;他又对你特好,我想不怀疑你们两个都不行。”

  嗄?真的吗?她反射性地摸着自己脸颊,那举动根本是此地无银二百两。

  “我……”困难地咽口口水,她企图把焦点转移开自己身上。“他很平常啊!”对你、对我……都是一样的。”哪有特别?

  “一样才怪!”她用筷子指了指两人的午餐。“你看,我们两个吃的东西不同吧?你的那一分清粥小菜,可是他特别走远去真的。”真是人不必乎了,差别待遇会造成阶级仇视耶。

  “咦?”她呆了下,汤匙里有着排骨汤香味的熬粥滑落纸碗。

  “他很注意你的。”常雅文拿起炸鸡腿啃一口。呜……楼下那家自助餐店的便当还是有点小难吃。“咖啡因最好少碰,营养得均衡,饮食要正常,维他命E和c不可少……唉,还有很多,我记不起来。你一定不晓得,他前一阵于就叫我上网去找有关心脏病的食疗资料,我还以为他吃饱没事做咧,看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真是个笨蛋男人啊,闷葫芦一颗,只会默默在背后守候,真是枉费了他那张可以恐吓人的皮相。

  “他……”为她费心思,是吗?孟恩君有点傻了,虽告诉自己不能想太多,但是胸中却仍是不受控制地泛出喜悦。

  “你果然是喜欢它的吧?”常雅文笑嘻嘻地,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老大有着独特的魅力呢,虽然我跟他之间没有浪漫的爱情感觉,但是我知道他的确有种吸引人的特质。”所以朋友遍布三教九流,士农工商,乱厉害一把的。

  喜欢……也对他……孟恩君听她这样不避讳地道破自己这些日子悬念在心头上就废寝忘食,她才微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有些介意。

  “吸引?”压低弱嗓,她问着。还以为大部分的人看到他都会逃走呢。

  他的好……是她的秘密啊。孟恩君无意识地咬着唇。

  “是啊!”常雅文笑道,知道她的疑问在哪,便解释:“当然是要相处啦,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是个超棒的家伙。当初我也怕他啊,但后来才知道,他虽然表情那么吓人,不过行事却不如外貌那样恶霸,他是真的很用心,比起我大学系里的那些老师,在他这边更可以学到东西:而且,就算我的资历差了这么多,他却从没小看过我,把我当成真正的伙伴,甚至询问我的意见,你的纠缠,生怕被当事人知晓这种丢脸的胡思乱想,紧张地往骆旸的办公室里看,幸好他刚才就一直很专心地埋在桌前画图稿,头不曾抬起过。雅文说他一工作起来说,我怎能不甘心臣服?”虽然她老爱借故抱怨,但她可真是对这个“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孟思君瞅着她,觉得她乐观又开朗,跟自己死气沉沉又爱困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就好像一颗活力四射的太阳,而自己则是一摊不会流动的死水。

  谁都会比较喜欢这种人吧?

  这半个月,骆旸每隔几天就会带她来这里,大部分时间她鄱在看他给的书,常雅文总是在旁边不停地讲话,有时中午休息也会拉她去附近的商店逛逛:她虽然走得慢又没精神,但却也没人指责她。多了朋友,又开了眼界,她应该是要愉快的,但心底深处,那存在已久的自卑却始终无法消除干净。

  常雅文时常跟骆旸热切地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每次她一看到那种画面,就觉得那是块自己不能侵犯的领域,像个外人似地被排除在外。

  她听不懂他们讲的“结构学”、“材料学”,还有“混泥土”和“缸金”。奇怪的文字加上艰深的术语,更不理解那些他们熬夜涂涂画昼的纸稿究竟是些什么。

  虽然明明晓得是自己想太多,但她还是忍不住嫉妒。

  她恨震惊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情绪出现,所以这几天,她找寻各种理由,但是,或许就是被雅支给说中了……

  臊红冲上脸部,她脑袋一团乱,理也理不清了。

  她没喜欢过人。从没。

  从小到大,她接触的人少得双手就可以数得出,也只跟夫君见过两次面,认识更谈不上,就别说那姻缘是强来的媒妁之言,还没洞房就被休离。

  她不懂那种美好幻想的悸动会是怎生的感觉;若喜欢上一个人,是代表自己的情绪被占去了一个位子,思及想及都会随着牵扯,使人微微心跳,那…

  她赶紧用力地摇了摇头。

  骆大哥虽然很懂她,但那是因为他一向细心,他对她,只是好意吧?

  像她这样没用的人,真的曾有人喜爱吗?

  忆起她的夫君,曾在那黑暗的房间内,摆出那样嫌恶的表情,用鄙视的嘴角说出残忍的话,她的心禁不住颤抖了。

  “你干啥像支波浪鼓猛晃脑袋?”常雅文已经快要眼花了。

  “没什么。”收拾好乱糟糟的思维,她牵起一抹虚弱的笑。“只是有些累了。”她找个借口搪塞。

  “真的吗?”她挤眼,审视她布满细细血管的面容。“不舒服要说喔,不要自己忍着。”她收起玩笑,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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