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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班级似乎没有上课前敬礼的习惯;白恩露唤来班长,示意要行礼,整班学生才推开椅子站起。

  “起立,敬礼,老师好。”

  在坐下之后,原本有些吵闹的教室静沉下来了。学校没有规定上课前的行礼,由师长自主规范决定。有的老师,像是学生缘很好的那种,会笑着说不用这种表面礼貌,要卸下师长威严,打破和学生之间的隔阂云云;但是像他,觉得课前敬礼是一种提醒,敬完礼之后学生就感觉到要开始上课了,然后进入状况。

  所以,他让学生做这个动作;反正,他人缘不好。

  请学生翻开课本,他拿起银色粉笔夹在黑板上开始书写。

  今天有六节课要上,早上像平常那样过去了,一直到放学,除了因为背部疼痛,所以他要忍痛而板起面孔,让学生以为他好像比平常更难接近之外,一切都很平和顺利,什么事也没发生。

  就这样回家,今天不会有问题了。

  “老师再见。”

  “再见。”

  到车棚牵脚踏车的时候,很难得的有学生和他道别,因为对方正躲在一旁想要偷抽烟,结果被他整包没收了,大概是怕他跟教官告状,所以恭敬又礼貌地目送他离去。在综合大楼后的脚踏车车棚,位置虽然颇为隐密,但是来往走动的人仍属频繁,只有高一新生才会选这个地方做坏事,大概还要到处被抓个四、五次才会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吧。

  抽烟的是男学生,不管男的女的都好,下次可要记得告诉他们抽烟会导致不孕……白恩露的脚踏车沿着河堤道路滑行,傍晚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大片橘红色,直到进入自己家中锁上门后,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将窗帘拉上,让室外看不进室内。他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淋浴的时候,他侧首望见自己的背映照在镜子之中,于是他停下动作。

  他的背,肩胛骨那两块肌理上各有一道斜痕,在他背部形成一个肉色的V字形,用手触摸,可以感觉到那痕迹其实是两条肉缝,就好似有人曾经拿刀在他背的两边分别浅浅切开一道口子。

  斜痕是天生的,小时候就只是皮肤色的细线而已,十五岁那年裂开之后才有了缝隙。

  将已经看到不想再看的背部清洗干净,他擦拭身体,套上家居服,接着走出浴室。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他拿出冰箱上层的冷冻奶油炒饭放进微波炉,配着电视里的热血动画和从冰箱拿出来的牛奶,解决掉自己的晚餐。之后他戴上眼镜,专心坐在书桌前整理教学讲义、设计考题、算学生的成绩。

  因为双眸开始有点发酸,他揉了揉眼睛,打算去倒杯牛奶,休息一下;起身时听到窗外有水声,于是他顺手撩开窗帘,想看是否下雨了,结果好像只是楼上在滴水;正要放下手时,不经意睇见远处建筑物某层楼有很微弱的光点闪过。

  那是学校。白恩露不禁用双手拉开窗帘,刚好就又看到那微小的光点在平行移动。

  他愣住。那是什么东西?

  桌上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接近九点半,九点离校的晚自习学生应该早就走光了。会是学生吗?还是偷跑进去的校外人士?

  白恩露紧皱眉头站在窗前,往校园方向盯视。

  他背上的阵痛比白天更频繁了。他想,有值班教官在学校,而这也不是他的职责所在,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妥当。

  不过,若是教官出去买东西吃,或者就是那么刚好走开一下,不知道有什么事怎么办?如果那光点是火源,不小心烧到东西那又怎么办?要是学校里还有学生……

  假设了一堆“要是、若是”,最后他想起冰箱里的牛奶快要没有了,得出门去买,才拿起钥匙,穿上外套,然后骑着脚踏车,在去超市前先飞奔至学校。

  “你们在干什么?”

  白恩露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板着脸孔粗喘地质问道,当场吓了全部人一大跳。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二年级教室,某班十几个学生打算开个圣诞party,刚刚趁三年级晚自习放学时溜进来,有人调皮,想说没看到教官,便在女儿墙边点了露营用的那种火把。

  这一群笨蛋,要是被教官知道,全都会被处分。白恩露听着学生们的解释,最后只冷冷地交代他们快点收拾东西回家。

  根本都还没玩到的学生“欸”了一声,白恩露眯眸睇着他们;因为本来就是在做不应该做的事,学生们也只好摸摸鼻子听话。

  “老……老师,”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学生,好像察觉到什么事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掩不住的额间汗珠,化成水痕流过他的颊侧。白恩露只道:“好了,快点回去。”

  待全部学生都离开后,白恩露才扶着墙壁,低头用力喘了一口气。他的额头、手心、身体,全都是汗;那不是因为十几分钟前他从家里骑脚踏车赶来学校的缘故。

  感觉背部肌肉突然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他单手飞快按住后肩。

  现在?!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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