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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姑娘……”项雪沉看着她急切的神情,凛着眉仔细回想道:“柳絮翻飞三月天,远山映景雨绵绵。就这几句话,你有印象吗?”

  “柳絮翻飞三月天,远山映景雨绵绵……”喃喃重复着那几句诗,旭见只觉脑中缓缓浮现出诗中所描述的情景,然后是有张美丽的小女孩面孔倒映在眸中。

  这小女孩她见过,在哪里?

  轻合上限,旭见拼命在那掠过的影子里寻找蛛丝马迹,无奈那身影却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淡。

  紧接着眼前一暗,那撕裂的疼痛跟着冲入了脑海。

  天!别又来了,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起来的……我会想起来的!

  刻意忽略那痛不欲生的感觉,旭见拧起秀眉,试着冲破那横阻在记忆深处的痛楚。

  霍地,肩上大掌传来温暖,那熟悉的嗓音飘入了耳际。“如果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一切上天自有衪的安排,强求并不是好事,你懂吗?”

  摇了摇头,旭见没睁开眼,只是任由一颗清冷的泪珠进出眼角。“我知道,只是心里害怕,那恶梦总让我分不清是真是幻,又或者那真是我的过去。”

  泪是因痛而落,或者是为不安而流,连她自己也弄不清。

  “傻姑娘。”为她揩去泪水,项雪沉不禁为她的无助感到心疼。

  “对不起,你替自己拣了个麻烦回家了。”睁开眼,她的眸光适巧撞人项雪沉那满是柔情的黑眸,心口瞬时漾满了无限的暖意。

  “别说傻话了。”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揉着宠溺。

  看着他的笑容,她心一暖,觉得漫着无限感动。“谢谢你,将军!”

  为什么对于初次见面的他,她完全感觉不到陌生?

  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并且彻夜未眠地守在她身边吗?

  “叫项大哥吧!这样喊我,让人挺不自在的。”轻扬俊眉,他打断她的凝思。

  “我知道了。”回过神采,她对项雪沉投以灿然的笑容。

  话告一段落,旭见才发现夏安已在他们浑然未觉的情形下备好了膳。

  “夏安,你的手脚愈来愈俐落喽!”项雪沉似乎也发现了这情形,忍不住打趣道。

  “是将军同少夫人聊天聊到忘我了,险些早膳就要变午膳了。”夏安笑吟吟地答话,直率地让旭见不禁羞红了脸。

  旭见对项雪沉投以一抹无奈的眼神,孰料他却无所谓地微耸着宽肩,脸上带着她无法理解的高深笑容。

  一起用过早膳后,项雪沉利用着难得的空闲,到卫所去见见那些他所熟悉却陌生的亲兵家属。

  他一离开,旭见竟开始觉得问得发慌,却又不敢找平春说话。

  想来早上她与项大哥的事早已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偏偏他却云淡风轻地不愿去解释什么。

  搅得她那找不回记忆的脑袋瓜,也浑沌地理不出一点思绪。

  她刻意避开在府中来来去去的家丁、丫头,一转出正厅长廊,便瞧见月嫂那温柔慈祥的笑脸迎面而来。

  “月嫂,”硬着头皮开口,她已大抵明白月嫂要说什么了。

  挽住她的手,月嫂笑吟吟地问:“听丫头们说沉儿回来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呢?”

  “将军说到卫所走走。”相偕走出长廊,旭见忐忑地道,心里祈祷着月嫂别再提起关于他的任何事了。

  在这暧昧不明的情况下,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怎么不和沉儿一起出去走走呢?说不准和他多说说话,会帮助你想起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似乎是希望两人能多争取些相处的时间,月嫂说得委婉,心里的期盼却不言而喻。

  “月嫂,其实我和将军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并非旧识……”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虽不愿意打破老人家的期盼,但她还是开口了。

  “那又如何?”反觑着她,月嫂不以为意地问。

  眨了眨眼,旭见半点也看不透月嫂的的心思。

  瞧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月嫂抚了抚她的手,不疾不徐道:“就算不是旧识,月嫂还是瞧得出沉儿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什么心思?什么感觉呀——”低垂下臻首,月嫂那直挑明的话不禁让旭见词穷了。

  “傻姑娘,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更何况你和沉儿是如此匹配,这门亲事月嫂可是乐观其成、求之不得呀!”

  “月嫂……”抬起眼望向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旭见心头有着忧喜参半的矛盾。“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太委屈将军了。”

  “天老爷啊!你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修长的身影,月嫂继而道:“打白你把那只破筝抚出天籁般的音色时,月嫂就心里便明白,你是当定项家的媳妇了。”

  旭见不解地扬起那澈亮的秀眸,把她的话当玩笑。“月嫂,您别寻我开心了,那只筝是旧却不破,学过音律的人都会知道该如何让它发出声音的。”

  摇了摇头,月嫂脸带愁容。“你知道吗,在项夫人还未遇害前,那把古筝是她的最爱,当时她直嚷着要把那筝传给未来的媳妇。只不过世事难料啊!在夫人过世后那筝似乎感觉不到主人的气息,也跟着旧了、毁了。”

  听见那万分感慨的叹息,旭见在月嫂眼底,瞧见了强忍的伤心。

  “项夫人是怎么遇害的?”反握住月嫂的手,她竟不自觉感到心微微泛疼。

  “东广灭府……”紧拧着眉,月嫂想起昔日的惨剧,微颤的语音里技着几分悲怆。

  “十多年前,项将军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当时只有我和丈夫及少将军由密道逃了出来。”

  “东广……灭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月嫂的话落入耳底,她踉跄地险些站不住脚,捂着胸口那突然袭来的揪痛,秀美的脸蛋在瞬间血色尽失。

  感觉到手心微传来的湿意,月嫂歉然地抬起眼,旭见那苍白无比的脸庞立即落入了眼底。“怎么了,吓坏你了是不?唉!这事是陈年往事了……”

  “不!月嫂……我没事。”强扯出一抹笑容,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是太过震撼吗?

  为何她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盘旋、徘徊,就像是被一条绳索紧紧勒住似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或许是这将军府有太多沉儿承载不了的过去,所以他并不爱回家。”抬头望着天际,月嫂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强压着心头的异样,旭见默默陪着月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转过身,月嫂脸上愁绪稍缓,扯开了笑容。“不过幸好你让沉儿心动了。”

  “月嫂您别又笑话我了。”轻抚罗裙,旭见在浅铺霜华的石阶上坐下,无法认真思索她的话。

  望着那气质典雅的娇滴滴面容,月嫂实在难掩心中对她的喜爱,管不了阶上冰冷也跟着坐下;与她并肩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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