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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手,那女人温暖的手包覆住她的手,恍然间,旭见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那是一种属于娘亲的温暖。

  为什么她会特别怀念那种感觉?

  敛下秀眉,她的小脸布满无奈。“你是谁?对不起,我忘了……好多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就同大家一起喊我月嫂吧!”月嫂笑吟吟地不断揉着姑娘的手,继而对着她道:“鲁大夫才刚看过你,他说你这失忆现象是暂时的,过一阵子就会没事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别急,知不知道?”

  月嫂温柔的笑容让她松懈了紧绷的情绪,脑海霍地又冲进平春及夏安和善的笑容,她不自觉地安心了许多。

  虽然将军府里全是善良又热心的人,但她又怎能毫不在意的住下?

  身旁全是一些她不认识的生面孔,她的心底总不踏实,又哪能什么都不想,专心当个病人呢?

  咬住唇,她迟疑地道:“可是我……为什么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是我真撞傻了脑子,还是根本不属于这里呢?”

  “傻姑娘,这你就别多想了!”瞧见她的神情,月嫂又造声安抚着她惶恐的心情。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受伤?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呢?”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望着月嫂,她的眸中有着急切。

  “我们只知道没儿唤你雨姑娘,其他一概不知,本来想同他好好问问你的事,那孩子却隔天便被急召回边疆去了,临出门前只吩咐丫头们好好照料你。”嫂不疾不徐地说,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叹息。

  这些年来为了驻守边境,沉儿像只错把家当旅店的归雁,虽然永远不会忘记回家,却也只是匆匆而过。

  倘若有个姑娘能瓜分他一些悬在边疆的心思,那铁定好极了!

  “这么说来是将军救了我吗?”旭见不确定地望向月嫂,心中的忐忑全清楚地显在脸上。

  “是他带你回来的……”话才到嘴边,月嫂却赧然地打住了话。“唉呦!都说让你好好歇着了,才一转头却又净扯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话想说,等你身体复原了再说吧!”

  笑着站起身,她的目光却仍在姑娘的脸庞上打转。

  瞧她那双清澈若湖的水眸,一眼便可看透眼底反映的思绪,月嫂对她的好感又更添了几分。

  人说眼睛可看出一个人的灵魂,而这孩子有双纯真无邪的漂亮眼睛,由此她更加坚信眼前的姑娘有颗纯正善良的心。

  “不要走!”不知从何而来的念头,旭见感受到她身上如娘亲般的温暖气息,竟不自觉想与她多说一点话。

  “怎么了?”绽开笑颜,月嫂的眉目慈祥和霭。

  “如果您不忙,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吗?”

  或许是药发挥了作用,她的头已经不晕也不痛了,或许也就因为如此,她想多听一些关于恩人的事。

  这些日子来,除了梦魇、呓语外,还有张男性面庞总会不请自来冲入脑海,然后伴随着那过分低沉的嗓音萦 在耳边,给她安定的力量。

  一得知救她的人便是大家口中的将军,她更加好奇了。

  他会不会了解自己多一点?他会不会帮她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

  究竟她是怎么受伤的呢?

  太多太多的疑问增添了旭见想见他的渴望。

  “傻丫头,这么快就怕闷了,鲁大夫都已经说了,你身上还有伤,没有十天半个月你是别想下床走动了。”以为姑娘耐不住烦闷,月嫂不禁取笑地开口。

  微微牵动唇角,她没否认,却鼓足了勇气问:“那……我几时可以见到将军呢?”

  “呵!这事可没个准,那孩子领国家奉饷,镇守边境可是克尽职守,咱们能盼得他一年回来个三、四趟已叫人惊奇!”月嫂扬起眉,外表看来豁达,心底却难免有些舍不得。

  “原来,他是不回家的……”一听到这答案,她竟感到有些失落。

  “或许为了你,他会回来也不一定。”目光落在姑娘脸上,月嫂对她投以一抹了然的笑容。

  孰料旭见却是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这月嫂也没法给你答案,搞不好你是他带回来的媳妇也说不定!”

  话一说完,旭见随即爆出羞赧的绯红,一双眼竟因这句话失了焦距,瞬间她根本不知自己的眼睛该往哪瞧。

  瞅着她害羞的模样,月嫂心底踏实了许多。

  说不准……说不准这美丽的小姑娘就是他带回来的媳妇啊!

  掩不住的心花怒放,月嫂明白地握住她的小手道:“若你能当咱们家的媳妇也挺不错的,除了出入战场较危险外,沉儿可是让你挑不出半分毛病、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啊!”  

  “月嫂……”

  “好啦!你歇着,待会平春会替你送粥过来,我先替你去打点几套衣服,别下床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您。”

  她微微牵动唇角,那笑容为她更添几分惹人疼惜的羸弱气质,月嫂愈瞧愈满意,噙着笑容出了门。

  微微叹了口气,她望着窗外早发的梅蕊,竟不自觉茫然了。

  虽是初春时分,但一练完兵,那浑身的汗水已轻而易举濡湿了项雪沉身上的衣衫。

  在九镇将军中他之所以会被皇帝器重,乃因他强调纪律与武艺并重。

  一来是因他以身作则的行为足以表率,二来他认为士兵在作战时若可以发挥平日所学,在战场上除了自保外亦可杀敌,继而立功。

  项大将军纵横沙场的威名便是因此建立的。

  只是无奈朝政腐败、外敌又不断,总给他一种沉重无比的无力感。

  近来他更时有想离开军队,甚至撒手不管的想法。

  细想自他十八岁接任以来,已有整整十年的光景是在沙场上度过的。

  那杀戮让他不厌倦也难啊!

  脱去上衣,他徐步走回主帅营帐内,却被系在腰际的玲珑小剑给分去了心思。

  是“旭情剑”,听那铸剑师傅说是“赋释”的余烬所铸成,因为费时九日,所以称它做“旭情剑”。

  又因两剑皆是短时间所铸出的剑,因此于双剑鞘口处可相嵌合为一剑,互补其不足。

  “赋释”与“旭情剑”是一对。

  当他细看着那造型精巧的青铜短剑,脑海不禁浮上一张美丽细致的脸庞,一颗心竟不自觉地微微发热。

  自回营至今已十多天了,不知道那姑娘熬过难关、醒了没?

  倘若醒了,会不会如鲁大夫所说,发生失忆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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