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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第七章

  “她是东广杀手!当年你重病在卧,整个人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是她削去你的发冠,假意要放走我们,却趁众人松懈之际将在场的大夫、丫头全都杀死,无一幸免……”扬起悲伤怨怼的眼眸,广庆深恶痛绝地落下泪。

  他不甘啊!那场灭府的屠杀肇因于东广觊觎项府彪炳辉煌的战绩,仅仅因此啊!

  “不……不是!不是我……”无意识地拼命抗拒着那声声指控,她不禁怀疑自已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扬起氤氲泪眼,她求救似地转向项雪沉。“项大哥,我又做恶梦了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她不能相信,她的梦,不!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

  她……是个杀手吗?

  那隐藏在失去记忆的洪流里,她的真正身份….”是个杀手?

  项雪沉望着那张茫然不知所措的脸庞,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裂成千百万片。

  无语的静默流转在彼此之间。

  蓦地一抹凄厉号叫猛地爆出,广叔扑向前去隔开两人情意流转的视线。

  “我听他们唤你旭见白狐,在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当时你拿着短刃伤了自己,还直嚷着要我们快走!你忘了吗?

  “哈!我们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却没料到一转身,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党羽给杀死了……那时我几乎就要相信她的虚情假意……但事实证明;她的血是冷的……太可怕了……”

  广叔的话让项雪沉的心猛然被撞击了下,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雨儿除了左手臂上的长疤,腕上的确还有一道伤疤……因为今日的欢爱温存,他才知道的。

  因为那道疤,她的身份在瞬间被证实。

  “旭见白狐……”当这四个字撞入耳中时,似有千百万根针同时刺中她的胸臆。

  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痛?!

  为什么脑海里搜寻不到任何足以让她大声反驳的话,为什么?!

  “刹了她!”

  一道炫人的闪光落入眼底,项雪沉瞥过头见到广叔粗嗄地开口嘶吼。

  悲怆的嗓音让旭见的心猛地一紧,那椎心之痛绞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瞧不见他的脸庞,在瞬间她仿佛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悲苦至极啊!那空空荡荡的回忆让她哑口无言地挤不出半句话。

  唯一的感觉只有无止境的阴郁,涩然封锁住她的无奈。

  “杀了她!为你的父母,为项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报仇。”广庆痛心疾首地催促着。

  恍恍惚惚接过长剑,项雪沉被胸口剧烈起伏的思绪扰得无法思考。

  信是不信?是广叔?又或者是雨儿?谁是谁非?  

  究竟他该如何解决眼前的乱象?   

  “动手杀了那妖女!”瞥见他眸中少见的犹豫,广庆错愕万分,控制不了心中的怨愤。

  “广叔……”项雪沉迟疑着,不愿因为脑中混沌的思绪而做下错误的决定。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最爱……却同时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强压下心口气血翻腾的灼热,他头一回憎恨起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为力。

  透着失落至极的修澹笑容,广庆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报仇是不是?”

  “广叔……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的脑子乱得没办法判断目前的状况。”纵使他为自己紊乱的尽绪找了借口,但、心中的矛盾却无法轻易消弭。

  倘若那一道横直在彼此间、流着血海深仇的仇怨鸿沟,真是她造成的,那……

  他满腔的绵绵情意是否会因此灰飞烟灭?

  他长叹了口气,尚未想出解决的办法,直到那划破凝滞气氛中的信烟,连连在空中发出了三声巨响。

  项雪沉眸光一凝,立即奔出正厅,发现空中弥散的红烟,全身紧绷地对尾随而出的广床道:“敌方又发动了战事,我必须赶回去。”

  广庆紧绷着下颚,沉默不语地微微颔首。

  临行前,项雪沉不放心地道:“广叔请您答应我,我们暂时先给彼此一点时间厘清事实,在真相末明前请别为难她好吗?”

  怨怒地瞅着项雪沉,广庆过了好久才开口答允。“孩子,你或许怀疑广叔老眼昏花辨不清真伪,但当年发生的事却像是用烙铁深烙在我身体、心里,是磨灭不了的事实……”

  “倘若事实如此,我会让事情有个了结。”

  僵冷地落下话,他以为只要先按捺住广叔的冲动,事情就有转圆的余地,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项雪沉急促地往马厩奔去,未曾安抚雨儿的不安,一切的一切,唯有在战事过后才能有所定夺。

  合上眼甩去脑海中她那空洞、木然的脸庞,他把心痛累聚为杀敌的力量。

  她是东广杀手!当年是她削去你的发冠,假意要放走我们,却趁众人松懈之际,让她的党羽将在场的大夫、丫头全都杀死,无一幸免……

  我听他们唤你旭见白狐,在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当时是你拿短刃伤了自己,还直嚷着要我们快走!你忘了吗……事实证明,她的血是冷的……

  太可怕了……

  旭见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广叔的话似魔咒般反覆在耳边盘旋着,细细咀嚼着那一字一句,她的双唇已因过度用力而渗出一道血丝。

  这双手曾经染过多少鲜血?

  空洞地瞪着自己的双掌,她的内心被漫天扬起的恐惧、怨愤、不安与茫然给拼命挤压着。

  那深刻的沉痛,让她有种灵魂就要被挤出躯壳的错觉。

  十多年前,项将军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当时只有我和丈夫及少将军由密道逃了出来。

  还未挥去广叔令人骇然的言词,月嫂低幽的语气亦缓缓飘入,瞬时几百种怨怼穿梭在脑中,占据剥夺她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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