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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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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身为一岛之主,他所下的命令无人能违抗,现下就算犯规的是自己的妹妹,此事仍不可就此罢休。 眼前这位公子是走是留,得靠岛主定夺。 “姑娘是……”柏永韬的目光落在水蕴霞脸上,再转向一脸难过的水蕴月和一脸讶异的水蕴星,他不解地皱起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月儿的大姊,月儿因为公子触犯了岛规,现在要劳烦公子随我去见岛主了。” 柏永韬拢起眉宇,怔了怔,没想到水蕴月为了救他竟触犯岛规…… 他的心因为水蕴月充满愧疚的难过神情猛地一悸,随即微微颔首。“好,我随姑娘走一趟。”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柏永韬随着水家姊妹来到一间布置简单却感觉极为肃穆的大厅里。 柏永韬放眼梭巡着厅内的摆设,目光不由得落在发出莹莹光彩的珍珠上。 仰首一看,来自东西南北四方的亮源,竟是以半丈高雕花檀木架、架高托起的四颗大珍珠散发出来的。 他举步向前,凝望着色泽分布极为均匀的大珍珠,抑不住地赞叹出声。 一颗指片大小的珍珠养成也需要二到五年的时间,更遑论眼前两个拳头大的珍珠是何其珍贵了。 柏永韬的眸光定在珍珠上,记忆随着珍珠流动的光泽出现一些片断。 正当他神游之际,内堂里陆续走出几道人影打断他的冥思。 “公子知道此处是何地吗?” 柏永韬将目光移至发声处,开口问话的是一个立在正堂、身形高瘦两鬓花白、脸上神情恬淡温和,却有着长者风范、威仪稳重的老人。 柏永韬剑眉成峰,沉吟了好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 水岛主瞧他眉目朗朗、眸光幽深而神俊,与一般海盗贼寇獐头鼠目的模样大不相同,语气也和缓了许多。“我是灵珠岛岛主,水谦和。” 柏永韬闻言立即双手抱拳。“请恕晚辈……” 水岛主不等他说完,立即扬掌制止他。“公子无需向我行礼。本岛主只是让你明白,本岛不收留外客,稍后我会让人备船送公子离开。” 离开?柏永韬窒了窒,心头掠过一抹忧虑,离开灵珠岛,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暗压下心底的忧悒,诚恳地道:“不知岛主可否……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想来有些可悲,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他的记忆尚未恢复,在还来不及思索未来之时,这消息来得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水蕴月一听到父亲的决定,连忙地说:“爹,您别赶他走,他失去了记忆,您不能赶他走啊!” “月儿,不得无礼!”水蕴霞低声斥喝,不明白妹妹怎么会如此激动。 水岛主睨了女儿一眼,敛眉低声道:“岛规既然已定,便不能更改。月儿,难不成你已经忘了柯大叔的教训了?” 水岛主转过头,对柏永韬言明。“请恕公子见谅,并非我们无情,只因在几年前,本岛岛民救了个遇上海难的海盗却惨遭夺财杀害,为保灵珠岛岛民的安全,我们才会立下规矩。” 柯大叔一家被海盗所杀之事,水蕴月比谁都难过,但现下状况不同,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她没办法接受父亲的决定。“女儿没忘,只是——” “水姑娘,无妨,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水蕴月的善良,让柏永韬感动万分。 “不!你的记忆根本还没恢复,伤也还没完全康复,你能上哪儿?”水蕴月的激动,单纯只因她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 只要一想到柏永韬孤寂无助的处境,她便无法坐视不理。 “咚”的一声,水蕴月跪在父亲眼前,乞求道:“爹,别在这个时候赶他走,至少……至少等他的伤痊愈了再说,咱们不能因为过去的悲剧就断了一个无辜人的生路,这样他会……他会……”话至此,水蕴月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月儿!你别这么傻了,充其量他只是个外人,你这是何苦呢?”水蕴霞叹了口气,真不知该不该为妹妹的心地善良烦恼。 “他不是你豢养的动物!”水蕴曦翻了翻眼,咕哝了一声,对妹妹过度泛滥的爱心根本没辙。 无视于姊姊们的苦口婆心,水蕴月垂下眉,楚楚可怜地瞅着父亲。“爹……” “我对天发誓,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一恢复记忆,我就会立刻离开灵珠岛。”柏永韬开口了。 水岛主叹了口气,似乎在思索柏永韬话里的可信度,沉吟了好半晌才开口。“也罢,就暂且让公子住在月儿的小屋,不过,有一点还请公子见谅……” “岛主请直言无妨。” “除了西岛的小屋外,请公子暂且不要到岛上其他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会择日向岛民宣布此消息,并对他保留观察的态度。 “爹……”水蕴月怔怔望着父亲,不明白父亲为何又会加上这一道限制。 “水姑娘,岛主能对我施以恩泽,已是我的福分。”柏永韬望着水蕴月,沉着地打断了她的话。他对着水岛主恭敬地道:“多谢岛主!” “希望公子遵守你的承诺。”水岛主捻着长胡须,敛下眉,转身入了内堂。 水蕴月淌开笑容,终于是松了口气。 虽然岛主对柏永韬持保留观察的态度,但当柏永韬因为某一次因缘际会救了个落海的小孩后,热心的岛民开始会送来蔬果、鲜鱼回应他的善意。有许多孩子更会在经过小屋时,忍不住好奇地在屋旁探看。 岛民们热情的举止,让柏永韬深刻感觉到灵珠岛居民的纯朴与善良。 时间久了,柏永韬偶尔会就地取材,教教孩子们做些新鲜的玩意儿,有纸鸢、弹弓、陀螺,偶尔还会说说这些玩意儿的由来与典故。 或许是受不了寂静时偶会想起自己失忆的落寞,柏永韬倒是十分欢迎岛上的孩子缠着他做玩具。 未多时,柏永韬已经成为灵珠岛上最受孩子们喜爱的人。 许多孩子张嘴闭口全是住在岛西小屋的“韬哥哥”,几回下来,水蕴月也改了口喊他为韬大哥。 这一日,水蕴月一如往昔地送姊妹们出海,顺道绕到小屋见柏永韬。 “韬大哥。”水蕴月推开木板门,却意外地没看见柏永韬的身影。 “上哪去了?”她忍不住嘀咕着,脚步才绕到屋后,一眼便瞧见柏永韬站在崖边的挺拔身影。“韬大哥!”喊了声后,她顺着小径跟着爬上悬崖边。 “月儿。”一听到她的呼唤,柏永韬扬起唇,露出淡淡的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不时跑到岛西小屋的水蕴月,已经和柏永韬培养出深刻的友谊,与两人都未曾察觉的微微情愫。 此时海边强风吹得人衣袂翻飞,水蕴月凝视着柏永韬眉心郁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你又犯头疼了吗?” 即使他后脑的小丘早已销声匿迹,身体也完全康复,但柏永韬的记忆却半点没长进地滞留在落海之后。 只要太过刻意回想,他便会头痛到无以复加。 水蕴月曾经偷偷问过岛上的大夫,但连大夫也没辙地说,这脑子的伤只能靠运气,强求不得。 这个结果她没敢告诉柏永韬,只是暗暗地将让人沮丧的答案藏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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