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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聪明,自然明白今天娘要同你说什么。”

  她微颔首,也不迂回地开口。“在这之前,若水想请娘代我送‘菊香柬’。”

  似乎没料到善若水会这么直接了当,四季夫人猩红的薄唇张得好大。“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许是对秋美人期望颇高,在四季楼里秋美人同四季夫人有个不成文的协议——善若水有权发柬帖给心仪的男子,目的是通知对方勿错过秋美人“撷菊日”。

  价高者可与秋美人共渡良宵。

  若双方情投意合,有意为秋美人赎身者,也可在同一日与四季夫人商议聘金。

  “豫亲王府腾铎贝勒。”瑕白的脸庞沁着晕红,善若水说得笃定。

  “腾铎贝勒?”四季夫人猛挥着手中的帕子,好半晌她才压下心中的诧异问。“是被封为镇国将军,官拜一品,被皇帝极为看重的腾铎贝勒?”

  四季夫人吃惊的表情真叫她玩味不已。“自开朝以来,并没规定青楼女子不能嫁达官贵人的任何条例,不是吗?”

  “不是娘泼你冷水,这镇国将军来头不小呐!”

  “若水知道。”藏在袖下的小手轻握成拳,她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坚定。

  四季夫人见她坚定的模样,诧异地频拍胸脯顺气外,还径自倒了杯味道极怪的菊水,为自己压压惊。

  打从她认识善若水这娃儿以来,她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柔弱模样,只要给她书,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而现下,善若水竟同她说,她想嫁全京城最优秀的男子?

  这……让她怎能不头痛呐!

  震惊过后,四季夫人深吸了口气,话如连炮地一个径地朝善若水猛发。“你们见过?几时?将军喜欢你?”

  “娘,您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凝着四季夫人已有年岁的脸庞,她温软的嗓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四季夫人见她心意已定,只得道:“好!娘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倘若腾铎不愿撷菊,那你得同其他姑娘一样,照着四季楼的规矩来走,知道吗?”

  正所谓姑娘爱俏,鸨娘爱钞,只要她的秋美人可以让她赚进大把银票,她倒也不干涉她看上什么样的人。

  若善若水真能攀上这一门亲事,四季楼的名声必会水涨船高,日后想赚进大把银两应该也非难事。

  若不成功,依善若水的才学与容貌,也不怕无人撷菊。

  捏来算去都是赚钱的生意,她也没理由拒绝善若水的请求。

  善若水细细将四季夫人算计打量的神色纳入眼底,幽黑眸中的坚决更炽。

  她与腾铎是云泥之配也好,是门不当户不对也罢,这些年来她洁身自爱,自然有追求真爱的权利。

  她要自己的未来,掌控在自己手里!

  第三章

  春日的清晨雾气寒凉,即便鸡鸣已宣告时辰,但东方绛紫色的霭霭天幕依旧透着股沁冷的气息。

  在迷蒙的雾色当中,一抹矫健的身影手持银枪,动作疾如电驰。

  招连招、式连式,在男子灵巧的手腕翻动之下,极具弹性的长枪神速地甩动犹如窜天云龙,在仍昏暗的天光中,闪出一道炽人的迅光。

  片刻后腾铎定身,弹至腾空的银枪落于足背,他往后仰腰、气落足尖,长腿一抬,被踢动枪尾的银枪迅即地往身后的标靶直窜而去。

  当耳畔落入银枪中靶及余劲促使枪身悬空晃弹的声响,他轻勾唇,收回沉稳刚猛的气势,紧接着取起架上长剑,准备再舞。

  “大将军,您是准备将我钉在靶上吗?”翔韫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调侃的声音里有着幽幽怨气。

  翔韫的脚步初定,方才那正中靶心的银枪,仅咫尺之距由他俊俏的斯文脸庞迅速掠过。

  “可惜,失了准头,没能如你愿。”腾铎旋身甩开圈于颈上的长辫,布满汗水的刚毅脸庞在稍显凌乱的发丝下,加深了几分不羁与狂傲。

  “呸、呸……我怎么会同你这没良心的当拜把兄弟。”看着腾铎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身下仅着黑裤、套着功夫马靴,他忍不住问。“脱个精光,不冷吗?”

  为了邀好友到龙升楼吃早茶,翔韫特地起了个大早,谁知这三月清晨雾气带着些许凉意。他还打算辄回套件夹袍,却怕被好友取笑到颜面无光,只得咬着牙迎着沁凉的风,走这一段路。

  “我现在热得很。”耍了近一个时辰的枪,腾铎显得精神抖擞。

  自讨没趣地摸了摸俊挺的鼻,他没本事同腾铎计较,只得赶紧转移了话题。“梳洗一下,咱们上龙升楼吃早茶。”

  “一大早,贝勒爷雅兴不减。”

  翔韫耸了耸宽肩说得陶醉。“享用美食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不去了,晚一些我还得进宫同傅恒大人商议军事。”腾铎拎起置在木架上的帕子,拭去脸上及身上的汗水。

  似乎早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翔韫哀声叹道,索性耍赖道:“我要上龙升楼吃早茶!”

  “你得这张刁嘴可得改改,留下来用厨子的早膳,要不走人。”腾铎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拐子,下手毫不留情。

  “噢!”这一记拐子成功地让翔韫吞下哀叹,失落的玉色俊颜也在瞬间皱苦。

  腾铎扬起俊眉,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后径自往前走。

  气急败坏地瞪着腾铎的背影,翔韫敏锐的眼角捕捉到一抹纤雅身影,立刻报复性地扬声道:“玥儿,韫哥哥陪你用早膳。”

  “不要!”腾玥一瞧见他,很不客气的拒绝。

  “什么不要,这怪丫头,病了一场就怪里怪气的,以前咱们的感情可好……唉呀!怎么我愈说你走愈快……”

  虽与两人隔着些许距离,但腾铎耳底落入翔韫的话,仍是管不住地一怔。

  腾玥在大病前的确很黏翔韫且个性活泼开朗,但病愈后一切都不同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的性格大变?

  缓着脚步,他百思不得其解,神色因为这事沉凝了数分。

  或许他该利用这段期间,好好问问小妹在养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一用完早膳,腾铎便发现寝房的圆檀上放了张柬帖及一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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