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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曙光划破天际,苗千月那一日无意识地下山走回村寨后,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虽然离开了那疯狂、无助又诡异的陌生男子已有半个月之久,但她的思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萦绕在男子身上。

  之后她又连着上山采了几次药,刻意绕到当日她救他的地方,却总是寻不着他的身影。

  这样的结果却反而教她忐忑。

  银蝶的毒,他至多撑不过三个时辰,毒一旦进入血液里,在血中滋长的蛊虫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所以就算他毒发而亡,野兽也不敢靠近他的尸首。

  若是如此,为何没发现他的尸首?

  又或者他被人救走了……?

  千百万个可能在苗千月脑海中掠过,苗千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他从记忆中抹去。

  他模糊的身影与悲伤的眼睛就像她划在他脸上的伤口一样,就算伤口愈合,留在上头的疤痕却无法抹除那曾发生过的一切。

  “千月,你回来了?”

  雪蝶儿正杵在苗家的高脚楼探着,一瞧见苗千月冷凝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便朝她露出盈盈的笑。

  “这么早?”淡扬起眼眉,她唇边悬着淡雅的微笑。

  在寨里,她有两个好姐妹,一个擅做芦笙的桐普晴,另一个则是身上有只神奇守护蝶的雪蝶儿。

  她们都是典型的苗寨姑娘,活泼、热情又坦率,与她沉静的性子有十分大的不同。

  “阿循哥过没多久就要离开苗寨了,总不能霸着苗大哥的衣裤不还。”雪蝶儿羞羞地瞅着她,那双水般的艳眸又带着点愉悦、带着点顽皮。

  巫循要离开苗寨的事她先前已听雪蝶儿提过。

  只是一瞧见雪蝶儿一提起她的阿循哥就是这模样,苗千月抿了抿唇,心头那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更深了。

  “喏!我把同苗大哥借的衣裤洗得干干净净,也烫得直挺挺了……”雪蝶儿敛下笑容,侧着脸好奇地打量着好友郁郁寡欢的模样。“千月,你怎么了?”

  苗千月深深呼息,勉强稳住内心浮乱的思绪。“没、没事,只是有点累。”

  “身体不舒服吗?”她伸手探了探苗千月的额,心里有些愧疚。

  她只隐隐知道,苗千月自“跳月祭”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里只有她的阿循哥一个人,所以不自觉忽略了身边的好姐妹。

  “我真的没事。”苗千月没好气地轻掀嘴角,语气柔软而坚定。

  雪蝶儿如泓的眸光瞅着她好久,好半晌才又道:“不过还是得同你说,这段期间你暂时别一个人上山了。”

  “呵!我大哥同你说了。”她轻笑着,发现关心自己的人可真不少。

  “是呀!苗大哥说劝不动你,只得派我这只美丽的雪蝶儿来说服你呀!”

  苗千月嗔了她一眼,雪容扬起了静静一笑:“小心呐!雪蝶儿要成了碎嘴的小蝴蝶,吓跑了你的阿循哥怎么办?”

  “噢!坏心千月笑话我!”她佯装生气地叉腰嚷着。

  瞧着彼此的模样,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那清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风里,让人听了也禁不住要微勾起唇,跟着笑声漾开笑容呢!

  “唉呀!我不同你玩笑,近日有村民看见喀尚日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雪蝶儿提醒着。

  “喀尚日?他回来了?”

  喀尚日虽属于黑巫医一族,由于先祖是辅佐蚩尤的一个大将,于是被赋予掌握施蛊之法的重责大任。

  只可惜喀尚日的父亲野心太大,除了滥用蛊术外甚至有意夺走巫医一族手上的解蛊之法,因此被寨老雪啸天赶出努拉苗寨。

  这事发生时,她们的年纪虽然都还小,但听着长辈们耳提面命地警戒大家别靠近黑巫医一族之事,印象深刻。

  “没人知道他的目的为何,虽然我爹爹已经派人加强巡逻,但这段期间你还是留在村子里比较好,别一个人上山了。”

  难怪最近这一阵子寨里传着喀尚日的肖像画,提醒着寨民提高警觉。

  “放心吧!我会小心。”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要走了。”雪蝶儿朝她嫣然一笑,美丽的脸庞因为她的心上人更显娇媚。

  “快去、快去,要是让你的阿循哥等太久,我可遭殃。”苗千月眨了眨眼睫,打趣地开口。

  “我走、我走,不让你有机会取笑我!”

  雪蝶儿脸蛋倏地酡红,朝她挥了挥手,轻盈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眼际。

  耳盼银铃流逸的声响已远,苗千月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欣羡。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若能两情相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呐!

  那一晚,厉炎死在银蝶毒之下,属于他的纯善的心被撕裂成碎片,已失去灵魂的躯体狠狠将七情六欲彻底抽离。

  往日懦弱爱哭的厉炎已不在,心里最后一丝柔软早因为妹妹的死,跟着消失殆尽。

  获得重生的厉炎在恢复武功后追随着喀尚日,两人以“苍海二鬼”的名号在武林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传闻——

  喀尚日为人阴沉恐怖,玩弄人性于股掌间,手段邪异凶狠,人称“日鬼”。

  厉炎个性豪迈、武功高强、诡计多端,个性深不可测,人称“炎鬼”。

  苍海二鬼,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为争权、夺利在所不惜,是令正、邪两派,闻之丧胆,比邪魔歪道更另人发指的恶鬼。

  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只知道连海上恶枭“啸夜鬼船”也着了苍海二鬼的道,鬼船上因此死了个来自佛朗机的火长。

  喀尚日端坐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当中,看着朝廷颁下的缉捕令,上面洋洋洒洒地列了满满一纸的罪状,他扯唇露出狰狞一笑。

  “咱们的丰功伟业已成为全中原之首了。”

  近年来,他们犯案累累、臭名远播,除了朝廷,正、邪两派也派出了高手欲缉捕他们。

  人治不了他们的人、鬼取不了他们的命、天更奈何不了他们的张狂。

  为此,愤世嫉俗、嗜血成性的喀尚日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瞥了眼喀尚日阴沉的脸庞在烛火下形成鬼魅般的暗影,厉炎抢过那写满罪状的缉捕令,就着烛火,唇色泛白地看着手中的纸被火吞噬,燃之怠尽。

  喀尚日看透他的想法。“烧的不过是张有形的纸,化不掉背负在咱们身上的罪孽。”

  救厉炎这些日子以来,他唯一错估的是厉炎的固执、不羁与本性善良的天性。

  他的坚持,让苍海二鬼无法犯下更多天神共愤的案子,更成了他们之间的芥蒂。

  “你不用认同我的做法。”看着纸张化成了灰烬,他冷汗涔涔地以内力压下体内骚动的蛊毒。

  当日喀尚日虽帮他解了毒,但因为银蝶的毒已沁入五脏六腑,因此残余在体内的毒素,会在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发作,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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