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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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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宋夫人及宋鸿珞而言,那样悠然自在的小山村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直至她病逝,都没有机会再回到“醉花坞”。 因此临终前,宋夫人交给了女儿一只锦囊,要她随身带着。 就如同所有能够救命的锦囊一般,她对女儿说,若非紧要关头,千万不要打开锦囊。 “野花春地放,寸酒透瓶香,花坞醉陶然,春三酿长思……若非紧要关头,不要打开锦囊……”宋鸿珞白嫩的指尖轻轻抚着锦囊上绣的字,喃喃念着。“阿娘,你觉得此刻是紧要关头吗?” 她闭起眼,轻轻把锦囊攒在胸前,试着平息心头过度紊乱的思绪,片刻后,当她再度睁开清澈如水的杏眸时,心底已有了答案。 *** 隔天清晨,和暖秋阳洒落了一地金灿,与窗外层层枫叶的红相互辉映成一片美景只。 宋育甫换上一袭干净的衣衫,神清气爽地准备前往梧桐县西郊的晋怀湖,主持“酌品宴”的开典仪式。 就在此时,一抹急如星火的喊叫声打破了这分宁静。 “大人、大人,不好了!” 宋育蹙起眉头,好心情稍稍受了影响,他沉声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宋鸿珞的贴身婢女筱红眼见大人绷着张脸,即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压根未喘足,也得连忙回道:“小姐她、她……” 见筱红“她”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宋育一脸铁青地问。“快说!小姐怎么了?” 筱红喘不过气、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先把握在手中的信递给大人后,才缓缓说道:“小姐她、她、她……留书……离家了。” 一股寒意由宋育的脚底窜至头顶,他惊愕地接过婢女递来的留书,铁青着脸大声喝道:“什么?留书离家!” “筱红一早进屋子要伺候小姐梳洗,就不见小姐人影了。”她哽咽着,唯唯诺诺地道。 “走了?这该死的丫头,竟然就这么给我走了?”宋育闻言,气愤难平地在房内不断踱步打转。 “大人,您要不要看看小姐信里说什么?会不会有什么苦衷……”终于平抚紊乱的气息,筱红忧心忡忡地问。 “不看、不看!”宋育气得一把将信揉掉。 “小姐没出过远门呐!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才好……”一些恐怖的画面在筱红脑中掠过,光是想着,她就已经胆颤心惊。 顿时气氛紧绷。 宋育脸色倏地发白,嘴上尽是逞强的低咆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大人……”可怜兮兮地拣回大人揉掉的信,筱红尽忠职守地再次把皱成一团的书信递给宋育。“大人若真不理睬小姐,小姐好可怜啊。” 宋育不以为然地挑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摊开信── 阿爹,女儿心情郁结,若不出外散散心,恐抑郁成疾,勿忧、勿寻、勿扰! 不孝女 珞儿 上 瞬间宋育如震雷般的怒吼声,在宁静的房里爆开。“该死、该死!你也知道自己不孝。” 瞧见宋育大发雷霆,筱红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那要派人寻小姐吗?” “你没瞧见是不是?你家小姐可神气了,她说勿忧、勿寻、勿扰!还寻什么?不用寻!这般任性妄为,我倒要瞧瞧她能在外头赌气多久。” 若宋鸿珞此刻出现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掐死这不孝女,偏偏女儿早已开溜,迫得火冒三丈的宋育,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筱红噤声,抿了抿唇,不敢再说半句话。 她想,此刻若有人不知死活地惹上大人,必定惨遭池鱼之殃。 *** 秋高气爽,酒香飘千里,梧桐县的“酌品宴”在梧桐县西郊的晋怀湖畔热闹举行着。 枫林里枯叶纷飞,远眺湖畔,整片白色芦花带着瑟然秋意,颇有白居易诗里“林间暖酒烧红叶”的意境。 晌午后,红枫树下铺着精致的席垫,宋育手拿火钳拨动着眼前的炉火,准备温酒,一旁熟悉宋育之人见他准备温酒,无不引领期盼着。 “想不到此回有幸喝到宋大人温的酒。” 长年居住在梧桐县的百姓都知晓,宋知县的妻子来自临县的酿酒世家,除了擅长酿酒外,更擅温酒,宋知县这一手温酒的好功夫便是得自妻子真传。 “趁今天这个机会,自然要喝个不醉不归。”宋育皮笑肉不笑地闷声开口,一想起闺女留书出走,他品酒的好兴致减了泰半,不过却也为他找了个饮酒解愁的借口。 众人点头如捣蒜地应和着,期待的目光皆落在宋育熟稔的温酒手法中。 平时宋育温酒的方法甚多,有时用铜斝①、有时用温酒注子,花样多变,温出的酒皆堪称一绝。 ①商代温酒的一种器具,通常由青铜铸造,叫“铜斝(ㄐ一ˇㄚ)”,三足,一耳,两柱,圆口呈喇叭状,下方放上炭火,里头所盛的酒使得以温热。 就在众人专注于温酒之际,一身颓废随性的袁浪行信步穿过红枫林,加入乘兴酣饮的行列。 他的脚步一落定,耳底便落入宋育侃侃而谈的语调。“这暖酒讲求的是火候、温度与时间,温过的酒口感更圆润丰富;然而温得过久,酒香蒸溢,便独留下酒的辛辣味儿。火候不同,口感也不同,大家尝尝。” 宋育话一落下,众人纷纷伸手取杯品尝。 在众人发出啧啧赞叹声时,向来好酒的袁浪行起了兴致,就在他欲伸手取走置于炉上的最后一杯酒时,忽地瞥见身侧探来一只肥手。 袁浪行反应极快,长指气定神闲地扣拿起杯子。“本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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