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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的,翔韫暗藏在清朗眸光下的怀疑眼神,竟挟着股寒意,由他的眼底蔓延至她的心。

  他发现了什么吗?

  她心生警戒,无法由那沉静的眉宇里深究他此时的想法。

  而翔韫却早一步,将她打横抱起。“不记得就算了,来!起来,韫哥哥送你回去。”

  “不、不要。”她挣扎,再一次因为他的举动,颠覆了她对他文弱书生的印象。

  他微拧眉,好看的薄嘴掀了掀。“怎么了?”

  避开他坚定而温和的眸光,聂云棠有些赧然地压低了声调。“方才我定是压痛你了,我自己走。”

  她知道,若她够理智,就该拒绝他那些呵护举止。

  翔韫顿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才苦笑道:“我的好妹妹,你的韫哥哥我全身的骨头像被压散了般,你还想折腾我多久?”

  他压下心底的揣测,笑得无害,心底却有更深一层的盘算。

  忽略他一闪而过的深忖神情,聂云棠的心思皆落在他抗议的语调上。

  “谁想折腾你──”

  翔韫见她张嘴要反驳,突地贴近打断她的话。“好、好!那你就应该乖乖的,别再乱动了,成吗?”

  见他突然把脸凑到眼前,近到聂云棠都可以感觉他那灼热的吐息,她心一怔,不服气地嗔了他一眼。

  “哪有人像你这般霸道!”

  当她看见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映在翔韫清朗的眸底时,紊乱的心跳已被莫名的慌给攫住。

  耳底落入她的娇嗔,翔韫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失控地吻上腾玥的唇。

  他尴尬地清了清喉,状似镇静地开口道:“这是疼你不是霸道,笨蛋!”

  聂云棠神思恍惚地攀住他的脖颈,心顿时变得平静,虽然明白他这话是对着“腾玥格格”说,但她的颊还是管不住地微微发烫。

  之后,各怀心思的两人没再开口。

  而聂云棠则纵容自己沉静在翔韫的柔情当中,暂时把心中翻腾的思绪抛却,让自己浸淫在朦胧的银色月光当中,慢慢平静……

  京城 汲心阁

  夜凉如水,吹过院落的冷风带起漫天飞舞的枯叶,又添了几分萧索的寒意。

  高高的灰色砖墙,在不定的烛光中晃曳着诡谲的光影,压抑着无可名状的晦暗气息。

  “大当家!”一个妇人模样的人推开石门,对着双手负于身后的颀长身形,恭敬地抱了抱拳。

  “魏岚心。”男子转过身,冷峻的脸庞有着阴郁。

  “棠儿还没消息吗?”

  名唤魏岚心的妇人如实地答道:“没有。”

  他沉吟,深眸闪过凛冽的寒芒,硬是将脑中纷杂的思绪,无声息地攒进眉心当中。

  自从得知“倚青会”组织名册落入皇上颇为器重的镇国将军腾铎之手,他便一手策画,让人称云千变的易容高手聂云棠,进入豫亲王府当内应。

  即便老太爷对此计画并不抱予希望,但……聂云棠有她的盘算,而他则有他的私心。

  两人各怀鬼胎,一为组织、二为彼此私心。

  虽然聂云棠不知他拟此计画的真正用意为何,但两人也算达成共识,硬是落实了计童I。

  见男子久久未语,魏岚心的表情蓦然冷淡下来,一脸沉重地又道:“有些诡异,棠儿已进豫亲王府几个月,理应要有消息了。”

  或许太习惯对方的沉默,魏岚心酌量了片刻,又径自开口道:“还是让属下想办法,去探探消息?”

  “不!”男子沉然开口,刚毅的唇紧抿成直线,加深了他身上冷漠疏离的气息。

  魏岚心望向他,略迟疑地顿了顿。

  “大当家……”

  和组织内许多人一样,一直以来,面对像他这样深沉的领导人物,众人皆谨守分寸,无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因为在他那双看似平静的冷眸里,藏着让人不敢轻忽的风暴,仿佛稍不留神,那双眼便会兴起滔天巨浪,瞬息吞噬世间万物。

  幽深的黑眸闪动着不明的光,男子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时机不到。”

  魏岚心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不再多语。

  虽然大当家不过廿几岁,但心思却深晦如海,在“倚青会”里,没人可以猜得透他的想法,也无人能超过他的武功及能力。

  男子不着痕迹地将魏岚心的想法纳入眼底,突地一抹遥远的幽嗓回在耳边──

  孩子,在这里,若想长命百岁,就不要让人轻易看透心思。要不,来世做个平凡人也好过此刻……

  唇角嘲讽的扬起,他凛冷锐利的目光像要穿墙透壁似的,眺望着远方道:“我相信棠儿。”

  虽然聂云棠在刺杀腾玥格格的部份出了点小岔子,但无妨,她还是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魏岚心了然地微颔首。“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她知道,此次计划攸关重大,戒急用忍、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男子扬唇定定望着她,笑容里有着激赏的成分,由此可知,他十分满意魏岚心冷静沉着的反应。

  “很好,不愧是老太爷中意的人选。”男子淡淡地开口,语气冷然,却也缓和了脸部的线条,以及笼罩在暗室里的沉滞气氛。

  魏岚心闻言,仅是谦和地回以一笑。“属下只是尽本分。”

  他挑挑眉,没有感情的脸上似笑非笑。

  夜游事件后,豫亲王府陷入一阵“腾玥格格被邪物附身”的沸腾耳语之中。

  大夫为她诊了脉后,语重心长地下了定论。

  他说腾玥格格应该是受了惊吓,导致气血不调,产生失觉之症。而她这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的,需得按着他开的定惊方子,慢慢调养才可恢复。

  天知道,聂云棠听完大夫这席话后,有多么想掐死他。

  也不知大夫开的方子是哪门子药,这几日来,她任人服侍着喝药。一喝完药,人又昏沉沉地睡去了。

  再这么莫名其妙地躺下去,她没病也养出病了。

  这一日,她的思绪终于清醒,一睁开眼,眸底映入的便是满脸忧心的老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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