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季洁 > 贝勒,少根筋 >


  真不知这翔韫贝勒究竟是哪根筋不对,难道他听不懂她不愿被打扰的语气吗?

  “晚了,不避嫌会惹人说话。”

  翔韫怔了怔,无关痛痒地笑道:“咱们一块儿长大,说不准未来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了夫妻,还避什么嫌。”

  聂云棠蹙起眉,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为何她从没得到腾玥格格同翔韫订亲的消息?

  “我同你说笑的。”翔韫不知死活地拧了拧她的鼻,献宝似的开口道:“别把我当硬闯了你香闺的登徒子,我书房外的蜜金枣结了果,我想你向来爱吃蜜金枣,就为你送了几颗过来!”

  他喜不自胜,炯亮的凤眸流转着沾沾自喜的光华。

  聂云棠望着他,一时怔住,他眼底像孩童般纯真的清晖,映出她藏在人皮面具下的冷淡、晦涩。

  “过来!”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翔韫厚实的大手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小手,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的寝房小偏厅。

  他的靠近,让秋风带开了他那一身若有似无的淡淡墨香,手中的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传着一股亲密的味儿。

  心微凛,聂云棠脸色一变,正考虑着是否要打断他那不知分寸的大手时,翔韫却突地松开手,举止文雅地抓着她的肩,将她轻推进偏厅的小椅上。“坐好。”

  不明就理地被迫坐在椅子上,聂云棠有点摸不着头绪,恼声问道:“喂!你到底……”

  “嘘!”长指贴在她的软唇上,翔韫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而此刻,聂云棠竟像被施了法咒般,被他那一双朗澈的星眸牢牢锁住,竟忘了要反应、要抗拒……要避嫌。

  见她这般柔顺,翔韫高大的身子霍地半蹲在她面前,压低了嗓,柔声道:“病了这么久,让韫哥哥仔细瞧瞧你,究竟瘦了多少?”

  似乎是要确定刚见面时,心头莫名升起的异样感,翔韫仔仔细细端详着她。

  他的眸光从头到脚,最后重回她透着清秀温婉的眉宇之间。“很好,一点都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和憔悴,一样美得让人瞧了心喜。”

  结束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翔韫捏了捏她的手后,朗朗笑出声。也许腾玥没变,变的是他看她的眸光……

  翔韫那低低沉沉的笑声忽然破除了法咒,聂云棠回过神,被自己莫名的顺从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他要她别动,她就真的任他用眼神轻薄地兜着呢?

  “怎么了?”

  翔韫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目光再一次相触,聂云棠眼底尽是翔韫清俊尔雅的模样,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那俊朗的轮廓上有一双炯然的凤眼,墨般的俊眉及耸高的鼻梁,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俊傲贵气……

  聂云棠的心无来由地一颤。

  天!难不成她真是假病病到脑子僵化,让她也同其他人一般,叫他给迷了魂?

  “没事吧?”

  发现她瞬也不瞬的恍然神色,翔韫焦急地问。

  聂云棠猛地回过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快被自己莫名其妙的紊乱心绪给弄混了。

  是她取代了腾玥格格的身分,她怎么可以被原本属于腾玥格格的亲情与……爱情所蛊惑?

  莫不是她真的孤单太久、压抑太深,才会使得内心的柔软肆无忌惮地掩没她的本性?

  聂云棠本能地抬起手压着胸口,像是想防止那些莫名的情绪沁入心底。“你可以离开了吗?”

  莫怪当初老太爷一直不赞成让她取代腾玥格格的身分,进入豫亲王府抢回名册。

  原来老太爷早她一步,看清她的心,除了任务之外,牵绊住她的还有欲复仇的心!

  若心不够坚定,这搅和在一起的情绪,会让她赔了自己与组织的未来。

  深吸了口气,她告诉自己,在任务未完成前,她是腾玥格格,不是反清组织里人称“云千变”的聂云棠,更不是豫亲王的……

  “什么?”没料到腾玥会开口赶他,翔韫望着她,张了张嘴,惊讶的神情诚实反应他内心的想法。

  聂云棠回过神轻瞥了他一眼,只得以着无比虚弱的语气娇声道:“玥儿自从生了那一场大病后,很容易累,真是对不起……”

  疑惑扫去,翔韫清朗的眼神温柔了起来。“瞧我粗心的!你好好歇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像没料到他会这么好打发,聂云棠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不得不承认,翔韫对腾玥格格的关心,虽然不浓烈,却让人格外温暖。

  “那……改明儿见。”刹那间,翔韫脑中闪过许多无以名状的思绪,让他若有所思,无法由她脸上移开视线。

  “嗯。”她微颔首,嘴角一抿,怔怔地瞥了眼他投映在门扇后的高大身影,有些不敢相信地呆杵在原地。

  这爱凑热闹的翔韫贝勒转了性?今儿个竟这么好打发?

  入了夜的冷风灌入,聂云棠晃了晃脑袋瓜子,不愿自己的心思轻而易举被他所左右,毅然决然把不该有的怅然若失全部甩开。

  落上门栓,直接熄灯上榻,她和衣躺着静候午夜的翩临。

  脚步一离开“咏月苑”,翔韫迈出的步伐却猛地一顿。“不会吧!”

  他摸摸胸口,果然发现他要给腾玥尝鲜的蜜金枣竟还攒在怀里。

  唉!翔韫仰头望着已熄灯的“咏月苑”,不禁想起他对腾玥说的玩笑话。

  “咱们一块儿长大,说不准未来就这么顺理成章成了夫妻……”

  他有些讶异,蓦地发现自己的思绪竟不自觉绕着方才那句玩笑话打转。

  这些年来随着年纪愈长,长辈们不言明、不点破也不催逼,乐观其成地认为他与腾玥的亲事早敲板定了案,就任他们继续培养感情。

  今儿个见着了那卧病在榻的姑娘,翔韫这才惊觉,那个总黏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妹妹长大了。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与腾玥成为夫妻……他若有似无地轻叹了声,突然觉得心跳快速。

  有些诡异,在见过腾玥后他的心竟起涟漪,那悸动的情绪渗透入心口,唤醒了他镇日与书为伍的沉寂。

  难不成他真的对他心里永远的小妹妹腾玥动了情?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似喜非喜,揉了揉被冷风吹僵的脸,快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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