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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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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着吧!我会差人送足够让你保暖的东西,再为你送膳食过来,省得格格因此错乱了思绪。” 腾玥身子微微瑟缩,气息紊乱,被他隐含暗讽的冷调,砸得委屈万分。“你宁愿相信是我错乱了思绪,也不愿意面对真正的自己吗?”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沉敛的眉睫看不出情绪地紧绷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气息。 他的沉默助长了腾玥晦中的怒焰,她悻悻然地赤脚下榻,恼得失了端雅仪态,只想冲着他大吼狂叫,发泄心底的怨怒。 “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不管你是傅无痕还是爱新觉罗永琛,你都是个懦夫、懦夫、懦夫……” 他文风不动地阴郁着脸,任凭她槌不死蚂蚁的豆腐拳落在他硬实的胸膛之上。 不管她如何奋力槌打,对方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最后她只能无力地拉着他的衣襟,半瘫在他的胸前,低声抽噎。 不期然的,她身上淡雅的馨香袭鼻而入,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教傅无痕心湖再难平静的起了波动。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生怕下一刻自己便会心软地将她揽人怀中,傅无痕脸色一变,硬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扬手扣住她雪白的颈项。 他的指掌贴着她的颈部,若再加几分力道,便可轻而易举地断了她的气息。 她太习惯他那疏离冷淡的眼神,太熟悉他眸底流露出的乖张与孤傲,纵使脑子混乱不已,她仍是幽幽一笑道;“接受考验的是我,虽然皇上说你病死了,但我不信,我心里一直认为你没死,一直都这么认为……” “我要你闭嘴!”他厉声吼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半分。 感觉到他修长的指节,深深掐入颈部的肌肤,她呼吸一窒地幽叹道:“我知道你不会……” 随着傅无痕扣住她雪白颈项的动作,她感觉到他掌心那一个烙印着的月牙形烙痕,此刻正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唤醒她的理智。 因为这一个深刻的认知,因为真真实实地确定了他的身分,让腾玥的眼泪管不住地潸潸滑落。 她……终于找到她的十八阿哥了! 看着她的眼泪犹如烛泪般的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傅无痕心一绞,痛得猛地抽回手。 她的泪像一把锋利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懂她因何而哭,就算知道自己被劫、被换了身分、被调了包,她还是一滴眼泪也没落下,但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选择流泪? 博取同情是他心里唯一的想法。 从小到大,她就试图以眼泪控制他,让他与其它人一样,沦为她的俘虏,满足她骄纵性子里的操控欲。 猛然惊觉,他所有的坚持,差点在恍然间被她的泪水击溃,他庆幸自己的自制力,庆幸自己能不被她的眼泪所操控。 “所有试探到此为止,我不会给你下一次机会!”说着傅无痕便渐渐松开了紧扣在她颈上的手。 腾玥细细喘息了好一会,呼吸才缓慢了下来,她语气平稳道:“你生气了?” 他抿着唇没有回答,似乎打定主意铁了心肠,不再被她的一言一行所影响。 她没有被他的深沉冷漠击退,反而神情异常平静地扬起怆然而无奈的笑。“十八,你生气也没用、否认也无妨,在御花园初见那一刻,我的心底、眼底就全是满满的你,虽然你的脸绷得好僵、态度好恶劣、也从来不对我笑,可我还是忘不掉。当时我好呕,每每在你面前受了一肚子气后,我就忍不住会想,人人都顺着我、宠我,为什么就你不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觉得好奇怪、好讨厌你,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竟然打定了主意,我告诉自己,这辈子跟定你了。当时,我还天真的想同皇上说,如果腾玥长大了,可以指婚了,就请皇上把我指给十八……” 那一瞬间,傅无痕脑子里嗡嗡作响,难道这便是当年她黏着他、死缠着他不放的真正原因? 他不会忘记,初见腾玥时,便被她随着盈盈笑容而染上笑意的弯月眸给吸引的画面…… 只是,当时他一直以为,她和所有的兄弟一样,接近他只是为了取笑他、利用他! 恍然瞬间,傅无痕狂跳的心猛地停止躁动,那强迫着自己不去感受的心,竟难以言喻地漫了股复杂情绪。 他该头也不回潇洒地转身离开,偏偏他的脚却如恒立的古松,再难移动。 她到底说了什么?长长的一串,捣得他的思绪紊乱,神情迷茫地仿佛听不懂她的言语。 腾玥瞧着他怔然的模样,莹白的芙颊荡开红晕,伸手便将自个儿软白的柔荑塞进他粗糙的大掌中,一丁点儿都不把男女授受不亲那套瞧在眼里。 “这些年来,或许你变了,我也变了,但我喜爱你的心是不会更改的,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好半晌,传无痕下颚一绷,抿抿唇问道:“在我身上,你想得到什么?” 他低估腾玥使诈的能力了吗?她仗着受宠,在宫中呼风唤雨多年,人情世故、做人处世都强过他百倍、千倍。现在沦为阶下囚,为了逃离,为了求一线生机,她会使出什么手段呢? 即便她的话说得动听诚恳,背后隐藏的涵意又是什么?傅无痕的心乱了。 “只有你。”腾玥不假思索地开口。 迎向她眼眸深处的执着与任性,傅无痕仍旧无法相信她,冷冷道:“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该留着对你的十八说,或许他会感激涕零,圆了你的心事。” 他冷哼了一声,甩掉心头那份踌躇,毅然转身离开。 两人近在咫尺,心思却犹如隔着千万里般的距离。 她眼眶发热,管不了心头那一股酸涩涌上咽喉、涌上鼻腔,让她再一次尝到属于十八阿哥最真实的反应。 “我似乎忘了,你一直很懂得怎么伤害我。”她笑得好无奈。 这便是她的十八! 即便眼底漫着薄雾,把她撞得遍体鳞伤,但他还是她的十八阿哥! 思及此,说不出心底是酸是苦,腾玥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染上赧红的脸儿不由自主地傻傻漾开浅笑。 或许她,早该做好头破血流的打算了。 当十八阿哥走进乾清宫时,皇帝正拿着一份折子,紧蹙着眉细细酌量着,他上前跪地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帝抬起眉觊了他一眼,心头别有一番滋味。“有事吗?” “额娘状况不好,儿臣恳请皇阿玛见她最后一面。”十八阿哥坚持地说着。 这些日子以来,姚贵人将自己禁锢在那狭窄的回忆当中,看似平淡,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实则郁抑成结,身子骨已形销骨立,一日不如一日。 即便她不说,身为儿子的十八阿哥也看得出来,他的额娘心神挂念处,尽是对丈夫的思念。 于是趁着今天姚贵人精神正好,十八阿哥再也隐忍不住地直闯乾清宫。 皇帝看着跪在眼下俊朗非凡的儿子,心头兴起了莫名的感叹,好半晌才语重心长道:“朕已请了太医,尽力医治。” 十八阿哥闻言,瞬间只觉心头莫名抽痛,继而麻木地答复道:“额娘只想见皇阿玛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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