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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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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气息包围着她,她断然摇头否认。“不,不是这样,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 “你、说、谎。”他又开始发挥吼功,以前那个冷静的男人已不复见。“在你的心中,我的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你心里只有那些能让你回到旧日时光的家具,你渴望和亲人团圆,却从不想想我失去你的心情感受,我在你的心中只是个附属品,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属品而已!”他说出了失去她的痛苦和恐惧。 她被吓得双手捂住耳,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盛怒的他。 她被这样的他吓坏了,也被他受伤的神情揪疼了心,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浸湿了姣好美丽的容颜。 受伤的他看着她的泪眼,想拥住她,想吻去她的泪,但是却不敢碰她。他怕这一碰,他会在盛怒下失手掐断她细嫩的小脖子。 于是他推开了她,大步转进另一个房间。“砰!”用力地甩上门,关住他的怒气。 魏棻儿哭红了眼,秀气挺直的鼻子也红通通的,两颊都湿透了。但是她尽力压抑着哭泣声,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 从他不理人甩门进房后,她就一直窝在沙发上,不敢去打扰他。她一边哭,一边回想着这十一个月来无所适从的情绪。 她来到上海,按照信上的住址找到“花园洋房”,到了那里却发现原屋主已于三年前将房子及屋里收藏的骨董、家具一并转手卖人,她就在想该不该就此放弃地回台湾去。她一直徘徊在回去与留下之间,难以抉择。回去台湾等于放弃寻找亲人的下落,她实在办不到;但是若选择留下,代表她将会过着茫然而艰辛的日子。前两、三个月,她一直陷在这种无奈又矛盾的处境之中,后来日子久了,她开始担心自己突然跑回去,魏劲之还会不会要她?魏家还肯不肯收留她? 她不只是担心,甚至还一直在逃避着,因为她怕面对劲之的愤怒和指责,随着留下的日子愈久,回去的勇气也更加薄弱了。 失去了回去的勇气,她心里仅存着一丝希望,期盼他能主动找到她。他若肯寻找她,代表他的心里至少还有一点点在乎她,所以今晚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表面上虽然受到了震骇,但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回到了他的身边,她心里踏实许多,她庆幸这十一个月来的孤单终于结束了,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为他荒废公事而忧心。这都是她害他的,她该如何弥补对他的亏欠?而她又有何能耐能弥补得了? 思及此,魏棻儿又掉下了眼泪。她不停地哭,直到哭累了,双脚蜷曲在沙发上,闭上眼哀伤的睡去。 当她睡熟之后不久,紧紧关着的那扇房门打开了—— 魏劲之一脸冷峻,无声的来到她的面前。高大的他俯下身躯,眯着深幽的眼眸凝视着她苍白的素颜,手轻轻抚上她微乱的长发,眼神复杂。 哭倦了的她,因为他的抚触轻叹一声,她的脸偎进他温热的掌心,寻求熟悉的温暖慰藉。 他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但随即掩去。他不该这么快原谅她,非让她吃点苦头不可,否则她无法体会他的用心,下次也许又会轻易且毫不留恋地从他身边溜走。 抽回了手,他起身准备离开客厅,但沉睡的她却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对不起……”她喃喃低语,无意识地诉说着歉意。 他的身子一僵,低首瞥见她眼睫上未干的泪水,他心一揪,又蹲了下来。“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他的口气无奈。 凝视着她的泪颜,他深深地叹一口气,几经挣扎后,他轻轻地抱起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里,将她安置在留有他气息的床上,替她拉好了被子,看见她弯起唇,睡得很香甜。 他毫不隐藏眷恋地看她一眼,然后才迈开原本极度不愿离去的长腿,困难的走出了房间。 来到另一间房,这是他在上海的临时办公室,这十一个月来,他待在上海积极寻找魏棻儿下落的同时,也监督“魏氏集团”的营运。 所幸劲平自从升任副总裁后,努力发挥其管理专才,尽力把“魏氏”管理得很好,并且也自愿揽下欧洲分公司的事务。在他无法亲自前往欧洲亲自坐镇之际,劲平的适时协助让他能安心地留在上海。这段期间,当他为棻儿烦心的时候,也同时对劲平的改变和用心感到欣慰。 坐进办公桌后,他一手疲累地揉着额角,一边拿起电话拨号。第一通电话,他亲口告诉奶奶找到棻儿的事,奶奶高兴得哭了起来,她这阵子以来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了。第二通电话则打给正远赴欧洲视察分公司业务的魏劲平,交代他将在近日内返回台湾的讯息,忙得焦头烂额的魏劲平当下乐得手舞足蹈。第三通电话,他拨给一名在上海政商界关系良好的友人,请这位友人代为出面买下“花园洋房”,至于金额完全无上限,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买回这幢充满棻儿幼时记忆的房子。不过这件事他将会暗中进行,在结果尚未确定之前,他不会向棻儿提起半句。 得到对方的承诺后,他挂了电话,转而看向传真机上稍早前传进来的一份资料,那是“花园洋房”在三年前转售的合约,上面详细记载着原屋主,亦即很可能是棻儿亲生父亲的几项相关资料。 他仔细地看完,然后收进公事包的夹层内妥善收好。 事情到今晚为止,似乎出现了转机。魏劲之揉着额角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动皮椅看着窗外的夜色……夜渐渐深了,他缓缓地合上眼,最后终于不敌倦意,静静地睡着了。 魏棻儿由睡梦中醒来,她的眸子茫然的微睁,看着房内陌生的景物。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赫然记起自己昨晚跟着魏劲之回到饭店来,以及之后两人争执的场面。 撑起了身子,她呆坐在床上,房内的柜子和沙发椅上都放着魏劲之的私人物品和衣物,这是不是表示她睡的这间房是他的房间? 可既然是他的房间,为何他不在房内,房里连一点属于他的气息都没有?棻儿纳闷地掀被下了床,到浴室略作梳洗,看见化妆镜中的自己双眼微微浮肿,这是她昨晚哭过头的结果。 她试着用热毛巾敷了敷,可是没什么立即的成效。放弃了这双浮肿的眼睛,她赤着脚踩着长毛地毯,用轻声的步伐缓缓走出房间外,在客厅及起居室寻找他的身影。 客厅和起居室没人,她走进另一间房也没见到他,然后她走向一间微掩着门的房间,推开厚重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办公桌,而她要找的人就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侧着脸单手支颊沉沉地睡着。 魏棻儿走近看着他许久,再把目光移往他处。她看见除了办公桌上摆满了档案夹、资料和一部电脑之外,另外几个柜子上还有着一应俱全的办公事务机器,墙面上则有一套先进的视讯设备。 显然这是他办公的地方。看来这段时间他辛苦极了,除了要费心寻找她的下落之外,还得忙公事。 歉疚的轻叹了口气,她转身往外走,到房间取了一件小毛毯来,轻轻地将毛毯盖在他身上。 盖好毛毯,她伫立在一旁看着他,目光从他疲惫的睡颜到支着脸颊的左手,手指上的一道闪光吸引了她的视线……他还戴着婚戒! 这个发现让她忐忑的心安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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