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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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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太过不假思索的回答,反而泄露了急欲掩饰的狼狈,她在乎吗? “妈的,像个男人好不好?这么扭扭捏捏。”耿玉宇呻道:“不高兴就不高兴嘛,干嘛憋得这么紧?又不是心眼小得跟绿豆一样的女人家。” 她似乎并没有多想,对人情世故严重迟钝的自己,何以能够知解他其实不甚明显也藏得很好的低落…… 就算明知她讲起话来向来是口没遮拦;就算明知她没有影射的意思——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子,不会变,也改不了。”他竟违了平素的敦煦,而有着小孩子耍赖的尖锐意味。 于是,话一冲口便后悔了。虽然比起正统的国骂来说这并不失厚道,可他实在不该如此不懂自制的不是吗? “喔,也对。”意外地,她竟没同他杠上。学弟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年纪相仿的男生,也正是在于他超龄的成熟吧。成熟,代表着不轻言表达不当的情绪与创造性;这点,不但她做不到,那人也做不到。潜意识里,天秤已将两人秤过好几十回。 “对不起。” 看吧,他果然道歉了。“我一向直来直往惯了——妈的,你知道的啦。” 欧阳逐微微一扯嘴角,仿佛自嘲地笑。这会儿,倒显得他拘谨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掀起蒸笼盖,将一个个对半切了的糖栗摆在香熟的红豆羊羹表面,然后再做一次回笼蒸。 “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决心的。”弯身,背对她调整火候;不愿她看见他镇压不住,已攀上眉间的抑郁。“也许合适地、也许不合适,也许被容准,也许被拒绝……” “妈的,这么悲情啊?”耿玉宇开始冒汗了。她真的该答应那人吗?恋爱,真有他说的那么无关痛痒,合则合、不合则分?“唉……学弟,你是不是有过很多惨痛的经验?”听学弟说得好写实哦。 很多惨痛的经验?“一次就够了,学姐。”他转换好心情,朝她淡悠悠地笑。 “靠,不要吓我。”她真的倒弹三公尺。“学弟这么优秀,哪个不长眼的‘俗’女敢抛弃你?”而且,好像也没听八卦王欧阳还提起过。 “没有人抛弃我。” “难道是你抛弃人家?” “学姐,你想太多了。”然而,有时却也希望她真能想得多一点,细腻得足以了解他的所思所感所倾心…… “妈的,如果是妹的话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苦恼地敲着脑侧,发觉和学弟的一番对话不仅不能使她消除男女交往的疑虑,反而衍生了更多的……不安。“可是……靠,她竟然不肯教我!” 她同他问了这些,原是为了得到某种合情合理的答案吗?但他又能告诉她什么?连他自身都手足无措了呀…… 逃避,会使人努力地找事做。因此,欧阳逐熄火,边密闷着边任羊羹自行凉却;接着拎起一把SAUCE锅,注入清水煮起洋菜粉来。 “学弟啊,你看好吗?”耿玉宇又恢复双手托腮的姿势。 “看好什么?” “我的恋爱初体验。”小时候那些童言童语的互订终身不算。 “跟谁?”他顿了顿正搅拌洋菜水里未融砂糖的动作,觉得今天总不断重复明知故问的行为。下意识里,其实是种逃避吧? “……”她琢磨了半晌:“某人。”假如她和那人最后什么都没发生,那岂不糗大了? 他用什么立场回覆?客观的、超然的,还是自私的、为己的?未了,也只能选择将她的题目原封不动退还。“你看好吗?” 她拉长了脸。“欧阳逐,不要三番两次跟我玩踢皮球的游戏。” “学姐,有些事你心里一定知道,你只是想寻求认同而已。”莫名地,突然焦烦了起来。他并不是义务的咨询顾问啊,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在她需要倾诉、需要排解的时候才想到他? 他成熟吗?大部分情况下是。可一涉及她,他倒宁可自己无理取闹一点,或者可以博得多一些注意吧。即使,代价是被唾弃。 脾气,从不曾失控得这么离谱。不知道自己可以对一件事,一个人执着至此,执着到失了分寸、执着到论斤论两的计较——是病态了吧自己? “阿JOE。”还曾意味深长地说过:“世上有太多的状况,许多时候你并不知道哪些事合宜等待,而哪些又不能……我的名字是‘还’,该回头、该收敛;而你,则该是快意追逐的那一个。” 而你,则该是快意追逐的那一个…… 追逐吗?并且将她逼进角落、孤立无援?他不想用这么强烈的方式表达倾慕,真的不想。但是,他又该如何才能教她认清他的真心? 将整模红豆栗子羊羹由蒸笼里搬出,推开流理台前的窗户,飒飒的凉气迅速地充斥了厨房每个角落,并且缩短了羊羹降温的时间。 他取来一把小刷子,蘸着洋菜甜胶反覆涂満羊羹、栗子表层,以增进光泽;细心地、专注地,有如呵护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她确定在他完美流畅的手法中,察觉了他少见的紧绷。 “妈的,学弟,你是不是嫌我这老女人罗哩巴嗦?”耿玉宇真想甩自己一巴掌。本想委婉地探询,怎知一出口,惯用的发语词还是戒不掉。 “我没有。” “唉,如果你有心事也可以跟我说嘛。”她试图热络气氛。 “没有。”有,也不能让她晓得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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