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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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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醉归醉,但有些画面却又很清楚,例如在那场不甚精彩的拳击赛上,她握着拳头一直帮红拳套选手打气的样子。 九成满的观众中,她的中文加油声特别清楚。 后来红拳套两度倒下,又两度爬起,最后使出一个漂亮的上勾拳,十秒过去,裁判宣布胜利。 红拳套在台上哭了,雅乐在台下抽抽噎噎,一脸酒气地跟他说,真的太感动了,说完,用力地擤了擤鼻涕。 不太文雅的样子,但他却觉得好可爱。 他不可能完全放下王子面具,但至少在她面前,他不用绷得这么紧。 所以当隔天下午醒来,看到她急着要办离婚时,他内心才会涌起一种“想一起试试看”的感觉——想是这样想,但他自己也没把握是不是处得来,毕竟“觉得这人可爱”跟“可以跟这人相处”是两回事。 他买了蜜月套组行程,想跟这个药剂师多一些相处机会。 雅乐比他想象的更好。 她真的很可爱,能玩爱玩,对于他的示好,也坦然接受。 在大峡谷乘坐小飞机,参观胡佛水坝时跟他说起曾经在探索频道看到水坝建立过程,对那些辛苦的工人们真是敬佩不已,乘坐高塔云霄飞车时,她一路狂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觉得鬼吼鬼叫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而鬼吼鬼叫时却没人要她闭嘴,那就更爽快了……他觉得雅乐是个很坦率的人。 那几天因为跟她在一起,他似乎也比较坦率了——承认教授很猪头(以前他都很官方地说教授对他们要求严格,那些不合理是为了他们好),也承认每次都跑来问他为什么病人这么多的文医生很莫名其妙(他其实想告诉文医师,有空观察别的医生一诊几人,不如改进自己对待病人的态度)。 雅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说对对对,有一次排号系统坏了,无法从诊间门上的液晶面板判断该诊人次,文医师居然还跑去药局看单号。 “那天美姐的婆婆晕倒,临时请假,药局只剩下我,子浩,小芬,三个人做四个人的事情已经小忙,偏偏磨粉机还坏了,我们几百年没有手工磨药粉,光是那个药钵就找了快五分钟,然后呢,好像要跟我们作对一样,美格那台号称决不卡纸的包药机开始卡纸,每次卡纸,机器一直封同样的地方,然后你就会闻到类似烧焦的味道。” “有味道啊?”这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有啊。”雅乐继续形容,“其实封第一包药的时候就听得出来卡住了,但是按‘暂停’键也没用,还是会陆续跑个两三包才停止,打开时就发现药跟药纸全部挤在前面,每卡一次就得重新拉一次纸卷,每卡一次就得重新拉一次纸卷,万一有胶囊就更难清。” 听雅乐的形容,他完全可以想象。 少一个人,手工磨粉,外加三不五时故障的药机,怎么想都不是发狂两字可以形容。 “这么兵荒马乱了,文医师还来翻我们的单子,嘴巴碎碎念着金医师现在看几个人了,田医师现在看几个人了,我那时一边磨药一边真的很想拿鞋子丢他,叫人来疯滚出药局,不要来给我们添乱。” 人来疯? 金英朗大笑,其实他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文医师辈分太高了,他光是想都觉得不尊敬。 她这样大咧咧地说出来,他觉得…… 其实挺不错的。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雅乐说,“大部分的人会有一种谨慎的心态,觉得自己好像在说谁坏话,但比起‘说坏话’,我会用‘陈述事实’这四个字,也许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说的都是确实发生过的,就很像说‘大老板有小老婆’,这当然不是光荣的事,但他的确有两个小老婆啊。” 在雅乐的侃侃而谈中,他突然慢慢了解为什么以前恋爱都不长久,他的前女友们都太文雅而内敛,被礼教束缚住了,他是这样压抑的人,应该跟一个直来直往的人在一起,学习坦率,学习正确的人生态度。 他想跟她在一起,想再多看着她的笑脸,想再多跟她说说话,所以在她提出离婚以结束酒醉玩笑时,他才会顾左右而言他。 去玩,去吃饭,去培养彼此的好感。 雅乐没再提了。 回国转机时,他问她,“我们试试看好不好?” 他问的,他记得。 两个月的新婚生涯,不是没有口角,但大抵还是愉快的,雅乐是个大方的人,什么不高兴都会说,好让他改,不必费心猜。 只是这次真的太…… 他知道自己不只不该接电话,追本溯源,他更不该把电话给咖啡小妹,还一安抚就是三十分钟。 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因为我太生气了,所以我决定让你也尝尝同样的滋味。”雅乐顿了顿,“我跟美格药厂的业务晚上要去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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