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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爱螃蟹,臻臻爱吃虾跟蚌壳类,两人都觉得海鲜跟啤酒超级配,用手吃,爽快又快速,她们当然知道用手抓有点脏,但吃完再洗手就好了,反正普吉岛的手工香皂味道很香。

  艳遇与螃蟹就跟形象与口福一样,是无法并存的,两人虽然是单身,但身边并不乏追求者,难得出国旅游,想都不想就直接选择跟美食为伴。

  当时她左手螃蟹脚,右手啤酒杯,在沙滩听着音乐欣赏落日,还大喊“我是好命女”时,怎么知道年底时会认识一个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回他住的地方。

  噢,大苹果。

  噢噢,纽约。

  “泥姐要跟家人去伦敦过节,她不在的话是不会让我休息的。”夏若琪露出一抹肉痛的笑,“这样想我会好一点。”

  男人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以后啊……”

  “怎么,没想过以后?”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夏若奇问他,“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呢?”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啊。

  无解,谜样,原因不明。

  她的个性不太好,说好听话是自主性强、大女人;说难听点就是自我中心,不太管别人想法,简单来说,她绝对不会是一个体贴的情人。

  客观来说,官厉耘除了钱赚得比较少,其他分数都是蛮高的。

  薪水嘛,也不是他不努力,新人就这个价码,不可能改变的,何况根据她的经验,他要是愿意,不用几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只要写出一两部收视率破五的剧集,酬劳三级跳自然不在话下。

  个性也好,长相也好,工作上没问题,独处时也很愉快——这样讲很奇怪,但照照镜子,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毕竟不是天仙。

  房子还有一半的贷款,银行存款从来没有超过二十万,最重要的是,她是奔向三十的女人啊,对爱情有期待也有防御,想付出又怕受伤,男人不是都爱单纯幼齿妹吗?

  没听见官厉耘的回答,夏若琪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那你又喜欢我哪里呢?”

  “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夏若琪很坦白的说,“你不会命令我,也不会为难我,更不会把我当成所有物一样,要求我去哪里都要报备,做什么事情都得先得到你的允许,我觉得自己被关心,但不会感觉到被约束,我的生活与爱情和平共处,不用为了谁轻谁重而杀个你死我活。”

  “就是说,我不用牺牲自己的生活习惯,跟你在一起时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想做的,就像我们刚刚看的电影,不是我陪你看,也不是你陪我看,而是我们两个都想看。”

  都已经民国一百年了,可是还是有一些男人觉得女人是自己的附属物,而他拥有完全的管辖权。

  直到现在,她都还偶尔会听到朋友或者舞字的编剧们说:“我男朋友不准我去那里”;“我男朋友不准我穿短裙”……这类的言语。

  有些女生把“管我”解释成“爱我”,那么就没问题,但如果有些女生自主性比较强,两人就会因为这样而吵架。

  夏若琪就不懂,到底是谁告诉这类型的男生说,你们可以对女友下命令,而女友必须遵从。

  即使是养育孩子长大的父母,都不该将孩子视为所有物,要求对方遵从自己所有指令,何况男生对女生过往的人生没有付出跟贡献,为什么他会觉得相爱之后她就得听他的?

  柚子说,这是爱的某一种形式,就像编青春偶像剧时,男主角如果比较暴躁,不懂得表达关心,编剧就会安排不善言辞的男主角说命令句,表面上是命令,实则为关心。

  夏若琪可以接受这种戏剧模式,但如果活生生发生在她身上,那不管怎么想都很难接受。

  这世界只有她爸、她妈,还有付她薪水的泥姐可以命令她做事情,其他人就算了。

  “我不是不懂这句话,我是很高兴你终于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爱情。”

  男人说的自然,夏若琪倒有点不好意思。

  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问题啊——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在交往,但是夏若琪确实又有恋爱的感觉。

  几次恋爱都没有好结果,分手也都是哭哭啼啼,所以她很阿Q的想,如果不要定义为恋爱,是不是对彼此都比较好一点,没有所谓的责任与义务,感情可以走的更久。

  她叹了一口气,官厉耘摸摸她的头笑说:“我懂。”

  “欸?”

  男人转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懂。”

  在那一瞬间,夏若琪真的相信他懂。

  错觉也好,真实也好,信义区的蓝灯走道里,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是大男人,而她,是被他包容的小女人。

  几天后,官厉耘即将搭上飞机,回纽约过节去了,临行前,夏若琪只对他提出一个要求——剧本一样一周交五次。

  “如果你有时差问题我可以等你到晚上九点,但是最晚九点一定要给我,因为我还是要顺过,泥姐虽然不在,但耀哥在,举头三尺有上司,该整理好的东西我还是得整理。”

  男人觉得有点好笑,“你都不会讲一些每天要打电话给我,或者每天要传简讯给我之类的话吗?”

  “也不是不想……”

  “那为什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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