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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喜,过来。”在家中一向威严无比的母亲低唤。

  梅迎喜紧握着背包的肩带,纤手绞白,怯怯走近。“妈。”一直骇怕母亲的她,在母亲面前,头垂得更低。

  “我听迎月说,你今天在她公司里发生了些事,有没有?”温秀月挑眉询问,眯细的瞳眸却严厉睨向直低着头的小女儿。

  “嗯。”

  “迎月还说你替他们公司的上司泡咖啡,而且那个上司要你去工读,可是迎月看你还是学生,要替你回绝,结果你居然顶嘴,还让那上司骂了迎月,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啊?”

  错愕抬首,梅迎喜将疑目光调向一旁的大姊,“没有、我没有!”

  “小喜,难不成是我在说谎吗?”梅迎月拔高尖嗓,“你今天在公司怎么让我难堪的?难道你全忘啦?姊姊我今天好心的在为你着想,你狗咬吕洞宾的反咬我一口,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妈……我真的是为小喜好……”

  梅迎喜怔楞地盯着梅迎月假意的泪水。

  “迎月,别哭了,还真是委屈你了。迎喜年纪小还不懂事,是妈没将她管教得好,别哭、别哭……”严母立即转换为慈母,柔声安抚着万般委屈的女儿。

  “我上司还说,小喜已经满二十岁,成年了,自己能作主,不用我来多管闲事。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数落我耶,妈,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结果、结果小喜竟然还说会考虑考虑,完全不把我这个做姊姊的看在眼里嘛……”

  梅迎喜俏脸骤然刷白。

  “迎喜,妈不准你去打工,知道吗?”温秀月以着冷淡的口吻下令。

  她明白自己也许没有机会到大姊的公司打工,却不明白为何大姊要这么排斥她?更不明白大姊为何要扭曲事实?她有错吗?她今天下午的态度真的错了吗?

  偏头细想,也许,在她不注意的当口,态度稍微有些偏差了吧。

  “知道了,妈。”只要她不去,就能结束这场窒人僵局。

  “嗯,那就赶快回拒人家。”母亲的注意力一直摆放在娇美的大姊上。

  “好。”只要乖顺,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松懈地垮下紧绷双肩,缓步走回房间,直到将门扉关起,平躺在柔软的床上,这才拿下鼻梁上沉重的镜架。

  从小因习惯而养成了对母亲的敬畏,演变至今的懦弱,即使体内有千百个细胞在呐喊着违逆,一旦目光触及母亲眸中冷淡的严厉,所有的抵拒便尽数消去。

  不是不曾叛逆过。

  她的叛逆,非但没有换得梦想中的温情对待,反而让叛逆翘家数日的自己首尝苦果,在街头徘徊流连,饥肠辘辘,直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发现了狼狈的自己蹲窝于家门旁,这才结束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

  个性内向、自卑,所以造成她甚至没有贴心知己的同龄好友,她唯一能交心、谈心的,就只有父亲,一直都是。

  脑海不禁忆及今日在大姊的经纪公司内碰着的那男人,粉嫩唇瓣竟不自觉抹上淡暖笑意。那双蕴蓄无穷霸气的精锐瞳眸,竟无意间熨上她心扉,成了股难以抹灭的深切烙痕。

  那份浑然天成的独霸与自信……皆是她所欣羡及向往的啊。

  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如他一般的粗率霸气呢?

  叩、叩。

  乍响的敲门声令床榻上的人见惊跳起身,慌张撩起随意摆置的镜架,连忙套上鼻梁,待抬首望向来人后,绷紧的身徐缓松弛。“爸……”僵麻的唇微噙着羞涩。

  梅望夫挂着温和笑容,信步走向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很好。”颔首,算是应答了。“爸,你刚回来?”纤柔手指轻灵跃上父亲硬梆梆的肩头上,力道拿捏适中地揉按着。

  “是啊。”梅望夫回首探视着女儿娴雅娇嫩的脸蛋,“我的小喜儿,你晓不晓得你一直都是爸爸心目中最珍贵的宝贝啊?”看得出她眉心间强抑下的淡郁,不用猜测,他也能明白是何事惹得她愁闷。

  “爸爸,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好多次了。”她无奈叹笑,明了父亲已看出她的愁闷,就算再如何掩饰,还是难逃父亲的细察。

  梅望夫加深笑意,“那么,我的小喜儿,你不高兴了是吗?是不是妈妈跟姊姊又做出什么让你伤心的事呢?”

  她沉默半晌,还是无法不对父亲坦白。

  “今天有一个工读机会,大姊不肯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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