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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他感到愤怒,有种想将此人粉身碎骨的冲动,可冷静一想,这男人是他不可或缺的好玉匠,因此他忍住怒气,严历地说:“够了,你没有资格教训她,马上回去干活,以后再敢动她一根指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那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像鬼一样白,连连道:“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说完,丢下秋霞,一路小跑步的逃出了房间。

  “边关,去生个火来!”他命令身后的侍奴,随即走进来,解下身上的袍子扔给她。“这么冷的天,你为何用身子堵住水箱?”

  他凌厉的目光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而且正在生气。秋霞聪明地不说话,况且此刻她也没有余力说话。

  她忙不迭地把他扔过来的皮袍子抓住,哆嗦着套在身上。袍子带着他的体温,非常暖和,可是太过宽大,套在她纤细的身上,很难起到保暖的作用。

  就在她为难时,穆怀远突然伸手替她把袍子裹紧在身上,再把她抱到炕上。

  他的动作极快,且不容抗拒。

  坐在炕上,她抬起头,看到他阴沉幽暗的眼睛,不由暗自担心。

  “用被子把腿盖住!”他扒掉她的鞋,神情依旧紧绷,声音却和缓了许多。

  她缩回脚,用被子将腿全盖住,暖意渐渐回升。

  不再颤抖后,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我没有故意找麻烦。”

  “我知道。”穆怀远冷硬地说:“为什么不在事情一开始时,就告诉我那些男人在找你麻烦?”

  “我以为只要不理睬他们,他们自会停止无聊的把戏。”

  “你以为?”他发出一声冷笑。“真是天真!你以为饥饿的野兽会因为猎物的逃避而停止追逐吗?不会,那只会让野兽更想吃掉它!”

  听他把自己比拟成猎物,秋霞不喜欢,便以沉默表示抗议。

  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刚刚才得知她频遭“偷袭”的愤怒压住。她已经饱受惊吓,他不能再责怪她,要怪只能怪自己,是他的疏忽大意险些害了她!

  他应该想到个性安静的她,自从两个好友离开后,一直是独往独来,而她出众的气质容貌对男人的吸引力确实很大,他竟然忽略了对她的保护,还将她推到众人面前“展示”,让她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进而受到这么多惊扰。

  “给你造成这样的麻烦,是我的疏忽,是总管和奴头的责任,我会马上纠正这个疏忽。”他对她说。

  秋霞惊讶地看着他。“堂主要如何纠正?责骂总管和奴头?惩罚那些拿我取乐的男人吗?”

  “这个你不用管,我有权处理作坊事务!”

  “秋霞不敢管,只是希望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金缕玉衣’的进度。”

  “这不是小事,在我的保护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你!”他厉声说,脑海里依然是她仅着抹胸,被那个男人拥在怀里的身影;是她瞪着惊恐的眼睛,面色苍白地向他投来求救目光的神情。

  “和‘金缕玉衣’相比,这只是小事。”她努力劝他。“如今‘五仙堂’内五坊配合,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全局,请堂主慎重。”

  他沉默地看着她,她也凝眉注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互不相让。

  一种混合着关怀、尴尬和怒意的氛围,环绕着他们。

  就在这时,边关端着一盆火进来了。

  “把炕烧上,到外屋守着她!”穆怀远对边关说,然后步出了房门。

  “边关,你说他会惩罚总管和那些男人吗?会责骂总管和奴头吗?”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她担心地问。

  “大的惩罚不会有,挨一顿骂是逃不掉的。”边关将火盆放下,取下夹在腋下的柴禾放进炕洞里,边点火边说:“幸好堂主及时回来,才进门就遇到守卫报告这件事,可总管和奴头竟一问三不知,堂主真的气坏了。”

  “这不能怪总管和奴头,谁会想到呢?”她喃喃地说。

  “这事你早该告诉堂主的,或者至少该告诉我啊。”边关埋怨道。

  “我只是觉得没啥好说的。”秋霞捂紧被子,担忧地说:“那些男人是很讨厌没错,可也是制玉好手,但愿堂主别因这件小事而影响全局。”

  “在堂主眼里,这可不是小事。”边关为她在火边放置了草墩和木箱。“就是仗着手艺不错,那些男人才敢背着堂主欺凌同伴。你不必担心,堂主自有分寸。”

  秋霞心想边关果真了解他的主人,穆怀远不仅认为这不是小事,而且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也许他是为作坊的混乱而生气,也或许是为她的“天真”而生气。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因为她,而害“五仙堂”的总管、奴头被责罚。

  可她也知道,她力量薄弱,无法左右任何事情。

  火炕烧着后,边关按照穆怀远的吩咐,到外屋守护她。

  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她抱着湿衣服下炕,把它们分别摊开在火边的草墩和木箱上。想到纳了絮棉的袍子不易烤,她叹了口气,爬回渐渐暖和起来的炕上。

  热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驱逐了寒意,也带来了倦意。她极力抗拒着倒下去,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小憩一会儿的诱惑,可是却说服不了自己的身体。

  硬撑了一会儿,她还是躺下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在入睡前,她想起穆怀远离去前说过的话:“在我的保护下,我决不允许任何入侵犯你!”

  他是真的在乎我,愿意保护我。

  她甜蜜而遗憾地想,如果他不是因为“金缕玉衣”才如此在乎她的话,那该有多好!

  当穆怀远处理完作坊的事,回到小屋时,屋内已点上了灯,而她,睡得正香。

  也许是炕烧得太热,加上她穿着皮袍,盖了被子,所以热了。

  只见她双颊嫣红,额上全是薄汗,被子被掀在一边,纤腿从皮袍下伸出压在上面,一览无遗。袍子领口也松开了,露出部分白皙的肌肤。

  看着她诱人的娇躯和无忧无虑的俏脸,他的心都翻腾了起来。

  也许她很坚强,才能承受得住丧父失家的痛苦,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从奴贩手中逃脱,才能在冰天雪地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才能不畏艰险也要为父报仇。她也是仁慈而明理的,才会在遭到无礼欺凌时,仍能忍辱负重,以大局为重。

  可她终究是脆弱的,他阴郁地想,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回,她将遭遇到的事情,必将令他抓狂!想到这点,他蓦地明白了她对他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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