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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展欢直到退到小园子时,心仍在怦怦跳着。

  摇摇头,她赶忙把点心摆上石桌子,便站在一旁等。

  问她事?

  她只是个下人,主子爷会有什么疑难杂症要问她的?

  有些忐忑不安,展欢的脑袋不停转着各种由他的话衍伸出来的念头,甚至还猜测着是不是她调包铜镜的事出了纰漏……不过想愈多她就愈头痛,到最后她干脆任它去,不想了!

  风和日丽。

  展欢就这样没事地站在这里,眼睛直盯着书房门口。等着等着,再被四周舒服的凉风一吹,她还真有点想打呵欠。

  幸好没多久,书房的门打开了。她看见主子爷伟岸的身影直直地朝她这里走过来。

  “爷!”展欢早已重振精神,在他走近时欠身喊。

  荆天衣的神态比起刚才在书房的嚣猛严肃是轻松多了。而且他手上竟还拿着一壶茶和杯子。

  他直接大步走到园中的石椅坐下,毫不拖泥带水。

  “你也坐!”他悠闲地倒了两杯茶,同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展欢诧讶,赶紧摇头:“小婢……”

  “坐!”荆天衣将一杯茶放到要她坐下的桌前位置,一字便打断了她。

  不是命令,倒像是单纯地请朋友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似的自然。他的表情、他的眼睛,带着笑地看着她。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原本还觉不合宜的展欢只好乖乖坐下。

  “喝茶!”荆天衣用下巴点了点放在她面前的茶。

  展欢听话地拿起来喝。

  荆天衣接着将那碟她带来、摆上桌的点心也推到她面前。

  “吃吧!”

  展欢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啊……不不!小婢喝茶、喝茶就行了!”第一次和主子爷同桌喝茶,她已经紧张得心脏快麻掉了,她哪还有命吃啊?

  主子爷现在是怎么着?刚做了笔大买卖心情特别好吗?

  荆天衣也不把碟子拨回来,倒是随手拿起一块甜点送进嘴里。

  偷看着眼前主子爷完全放松懒散的神态,展欢还真有种他只是来这里野餐的错觉。

  突然,荆天衣将视线对上她偷窥的眼。

  展欢又是一吓,快快垂下眸,假装认真地捧着茶喝。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荆天衣总觉得这丫头似乎藏了无数的秘密,而他现在总算找出点时间来开始挖掘秘密了。

  她吸引他的注意。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展欢只是个丫头,甚至没有可供男人将目光停驻流连的美貌和身材,不过她偏偏就是愈来愈捉住他的视线。而且自从她在这里受伤、他抱过了她一次之后,他竟不时在回味抱着她的感觉。老实说,他抱过、亲热过的女人不少,可是能让他想继续抱着温存的,他遍索枯肠似乎也就这么一个。

  怎么会?连他也想找出答案。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开困扰了他两天的问题

  “你交给贺然的那面镜子,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荆天衣的疑问,简直像一记强力的震撼弹将毫无防备的展欢炸得差点惊跳起来。

  荆天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这丫头瞬间发白的小脸蛋。他一眼看到她匆匆忙忙塞给贺然的镜子就知道不对。他只见过嫣然送给贺柔的那面铜镜一次,不过他的印象仍在,而他也明白贺然要带走的就是那一面镜子,所以他立刻明白展欢找来给贺然的镜虽然七分像,但却不是“她”要的。

  原本他还以为展欢只是找错了镜子。现在看她这模样,他立刻就了解他没小看这丫头——

  她果然身怀许多秘密啊!

  “小欢,我可以给你机会解释。”荆天衣的神色渐厉。

  作为他的部属、下人,他不允许偷盗拐骗的行径存在,只要犯了这四项中的其一,他的处置便是直接撵出府,并且永不再录用。

  不过,他也并非是个遵守绝对法理依规的顽固之人,所以只要说得出理由,而且让他觉得情有可原,他可以容许减轻惩罚。

  他相信小欢也清楚府里的规矩,他现在想听听她自己怎么说。

  展欢知道,她已经瞒不过主子爷了。

  她的思绪只转了一下,立刻便有了决定。

  她突然滑下椅子,跪在前天衣面前。

  “爷!对不起!舅爷带回去的那面镜子是小婢从街市买回来的,真的镜子……在小婢那里!”她全部承认了。

  也因为终于可以说出来,可以不用像贼一样老感到心虚不安,现在她反而觉得有些松口气。原来她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想不到主子爷竟仍是发现了……

  她这主子爷果真是不能小觑的!

  原来,这就是主子爷要问她的事。

  现在她能怎么办?她记得府中的规条里,“偷”是要被撵出去的,看来这下太曾外祖母得永远跟铜镜相依为命下去,而她……

  眉梢微扬,荆天衣低头看着跪直在他身前俯首的展欢。

  “为什么?”要偷,至少得偷金、偷银、偷个值钱玩意儿嘛!这丫头竟什么都不偷就去偷面镜子?嗯……难道只有这丫头看出那面镜子是个宝?他好奇心高涨。

  为什么?

  呃……如果……她告诉他实话,他能够接受这么鬼怪离奇又匪夷所思的事吗?

  深呼吸一口,展欢抬起头来。

  “爷,其实……我会到府里来,主要就是为了找镜子。”她决定坦承一切,不管他相不相信。迎视着他炯炯的眼眸,她努力镇定心神,开始说起了关于铜镜的传说,直到她终于在夫人的衣箱内找到它。

  她一直说着,而荆天衣也没有打断她一直听。他的表情并没有她以为会有的不耐烦或嘲笑,相反地,他认真专注得仿佛是在听跟自己切身有关的事一样——就是他这神态逐渐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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