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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陈玉雯实在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了。

  她整了整自己的发会,又簪了朵以珍珠串成的小花,想让自己看起来“清贫”些。在大街上,还是别太招摇的好,如果被歹徒觊觎,可连逃都来不及呢!

  好不容易闪闪躲躲出了大门,陈玉雯开始渐失信心。

  真的要一个人去见他吗?樱儿说他冷酷、自大又粗鲁,一点也不好相处,那他一定貌似曾参,十足的巨人。

  想到这里,陈玉雯的双腿都快软了。

  不行!不行!为了我的终生幸福,我一定要见到他,就算他是一只熊,我也要他给我一个交代。陈玉雯抢在最后一滴信心天失之前赶紧开始迈步,毕竟万事起头难,再来就简单多了。幸好樱儿曾经向她描述过周家宅子的模样,反正就在城西,一定很容易认出来的。

  唉!为何老天爷的双眼不看清楚些呢?和我有缘有份的明明是剑宾,怎么竟要我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周梵天配一双呢?虽然韩周两家是世交,但在她的记忆中却丝毫没有周家人的印象,如此乎空冒出个丈夫,真是天外飞来横祸。

  最气人的是爹非但几十年来牢牢记住那玩笑似的诺言,更要她完成它,这简直荒唐!爹难道就不能不这么信守承诺吗?平常见他在生意上也不曾有信用到这地步,为何这回却像顽固的老驴子?任她说烂了嘴,也无法动摇他的心意。

  喔!食古不化的老顽石!

  “哟!赶紧过来瞧瞧,这儿有个娇俏的小姑娘家呢!”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阻挡了陈玉雯的视线,让她差点因急忙停住脚步而往前仆倒。她抬起头,眼睛不由自主慢慢睁大

  “你们是谁?”陈玉雯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发抖,但牙齿却碰撞得连歹徒都能听到。

  “哇!这小妞果真不赖,如果能卖到妓院,肯定不少银子。”老歹贼兮兮笑道,露出两排大黄牙。

  “你……你们想……想做什么……么?”陈玉雯真对自己的坏运气不能置信,她最担心的事居然发生了。完了,这下子不仅秦剑宾不要她,恐怕她哀求周梵天迎娶她,也是缘木求鱼了。

  想到这儿,一股伤心又略带愤怒的泪水涌上她的眼眶,使得她根本看不清歹徒的长相。

  “哎呀!哎呀!怎么哭了呢?这样我会心疼的哟!”大黄牙歹徒将略带汗湿的掌心贴上陈玉雯的脸颊,激得她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不不……不要碰我!”

  “害羞啊?快过来让大爷我香一个。”

  “嘿嘿嘿……今天运气还真不错,能遇上这么个标致的小姑娘。哟!你瞧瞧她那股骚劲儿,惹得我的火全上了。”另一个顶上无毛的歹徒也伸出魔掌,往陈玉雯浑圆的臂上摸去。

  只见两排大黄牙不停向她逼近,而另一只肮脏的手掌却教她无法脱身,她虽不停挣扎,歹徒的身躯依旧阻挡了她脱身的去路。

  她的双手被反剪于后,娇小的胸脯因而向前突出,大黄牙歹徒将她紧紧压靠在他身上,满是臭气的嘴死命想印上她的唇。

  她快没处逃了!

  他带着汗臭的身躯在她眼前晃动,那松垮垮的肌肉宛如波浪般起起伏伏,一层又一层……

  陈玉雯连想都没想,张大了嘴便往大黄牙歹徒的肩上咬去,而且是使尽全身的力量咬。

  “你这个奥娘们,居然敢咬我!”老歹徒一把将她扯开,又是愤怒,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肩上的齿印。那清晰的齿印缓缓渗出血丝,燃起老歹徒全部的怒火。

  “你胆子可不小啊!”秃头歹徒一巴掌甩上她的脸,让她因脚步不稳而摔倒在地。她以手捂住发辣疼痛的右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我不会让你们两个人渣得逞的!”一股突生的勇气自她心底涌出,她咬着牙说道。“就算我必须死,也不会让你们动我一根汗毛。”

  “说得倒是挺好听的呀!那我们就来看看谁的性子强,你说好不好?”老歹徒的黄牙上闪着森冷的残酷,他缓缓靠近陈玉雯,右手伸向她胸前的衣裳……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全完了!明天清晨肯定有人会发现一名惨遭凌虐的女尸,而那命不该绝的女尸就是她。她想着自己将要被污辱,将要失去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天啊!她才十八岁,甚至还未尝过被丈夫宠爱的滋味,如今却要一死以抗歹徒的院随,她绝望地想着秦剑宾,在心中喃喃喊着他的名字,准备咬舌……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震醒她等待死神的决心,同时震开她紧密的双眸,她连忙起身,循声找寻尖叫的来源。

  剑宾?!

  陈玉雯揉揉眼。甩甩脑袋,再次睁大双眼。这回她不止睁大了眼,更忍不住张大了口。

  真的是剑宾!此刻他根本不是风流滞洒的文弱书生,应该说他是身手矫捷的翩翩侠士才对。他一手扣着老歹徒的下颚,另一手将秃头歹徒压在石墙上,前后不过一会儿,他已制服方才差点结束她一生的两个大色狼!

  “你们两个简直禽兽不如!说,是谁指使你们做这事的?乖乖给我从实招来石则送官严办可非好事。”秦剑宾犹如发狂的黑豹,两手使尽全力钳住老歹徒与秃头歹徒,怒声喝道。

  “没有。没有,没没……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不过想开开玩笑……笑!”此时,老歹徒的双腿抖得像两根风中的芒草。

  “是啊!大大……大侠,我……我我们……只不过是……是……是玩玩而……而已。”秃头歹徒像九头鸟般附和。

  “一个姑娘家的名节是由得你们开玩笑的吗?瞧你们,四脚健全、体魄健壮,却在街上无所事事、惹事生非、调戏良家妇女,净做一些歹事!你们这样对得起生你们、养你们的父母吗?难道你们真要以此终老吗?”

  “这——”

  老歹徒与秃头歹徒异口同声。

  “该打一百大板。”陈玉雯自地面一跃而起,嚷嚷道。

  “我我……们下次次……不敢了……”老歹徒的脸因秦剑宾的紧扣而涨成猪肝色,双眼似有海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继续游手好闲、整日无所事事,找份工作安安分分过日子。假若下次让我再见你们在戏弄良家妇女,代价就不止如此了。”秦剑宾的黑眸中射出犀利的警告。

  “不行!不行!一定要打一百大板。”陈玉雯用力扯着他的衣袖。

  “走吧!”秦剑宾放开双手,大声喝道。

  转瞬间,老歹徒与秃头歹徒早不知落荒而逃至何处了。

  “你怎么可以放他们走?怎么可以?”恐惧过后,陈玉雯愤怒异常,她以拳头击向秦剑宾宽厚结实的背,眼泪似雨纷落。她差点就要被污辱了,他却放那两个大色浪走,这究竟算什么嘛!

  秦剑宾任由她发泄情绪,一语不发。

  “还有,为何不告诉我你曾习武?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很坦诚,然而你却有所隐瞒,我不值得你真心吗?”

  这才是症结所在。歹徒的欺凌固然令她生气,而秦剑宾未曾透露会武功的事则教她震怒。

  她觉得自己好像个笨蛋,拼命在他面前敞开自己的内心,且深深相信他也和自己一样。原来,他一直有所保留,只是她盲目得看不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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