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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相框,而里面裱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是父亲生前全家最后的一张合照,当时她才十一岁。

  看见这张有着自己过去记忆的照片,流香禁不住心情激动地掉下眼泪。

  “爸爸,妈妈……”她将相框按在胸口,一阵心酸。

  今后,她是一个人了,在疼爱她的爸妈相继离世后,她已经是孤单一个人了。

  她想忍住,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不断从眼里流出。

  “没缺什么东西吧?”突然,久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流香一震,连忙抹去眼泪。

  怕她有什么欠缺的东西,却不好意思或是倔强不肯开口,久史决定亲自前来问个清楚,但却发现……她在哭。

  也是,即使是十八岁的大孩子,在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后,难免会感到孤单寂寞。

  虽然她表现得那么坚强,甚至是强悍,但现在的她其实应该是最需要安慰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有事吗?”打起精神,强忍眼泪,流香依旧一脸坚强地望着他。

  “我问你有没有缺东西。”他没问她是不是在哭,只怕惹得她更加伤心。

  “东西很齐,什么都不缺。”

  他望着她,沉吟片刻。

  “那就好,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他尽可能地不去看她泛红的眼眶及那眼底未乾的泪,他担心自己怜悯和同情的眼神刺激到她。

  流香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那全是她在东京满满的回忆。

  “你的新制服在衣橱里,明天会有人送你去上学的。”说完,他旋身就要出去。

  “へ……”流香忽地出声唤住他,“久……久史舅舅……”

  听见她叫自己一声“久史舅舅”,不知为何,久史感到全身不自在。只是……他不是一直对着她端“舅舅”的架子吗?

  她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开始期待,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谢谢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流香怯怯地说。

  他微怔。“谢我?”

  他以为她恨死了他,甚至根本不想看见他,怎么现在她却跟他道谢呢?

  “谢谢你没把我的东西扔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相框,“谢谢你没丢了我仅有的回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映入了他的眼帘,而那是一张像极了西宫的脸庞……

  他明明恨透了西宫,为何却觉得她无助得数他直想保护?

  不知怎地,他心乱如麻,完完全全地慌了——

  “只是小事。”他以一贯冷漠的口吻掩饰他的不安及困惑。

  “不管如何,谢谢你,因为……”她顿了顿,“我以为你恨不得毁掉我所有关于爸爸的回忆……”

  他眉丘微微隆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什么记忆,尤其是关于西宫的。”他淡淡地说着,无情却又深刻得教人微微心痛,“我恨他带走了万里子姊姊,毁了天泽家的完整,没把他的照片丢掉是因为……”

  流香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虽然她猜得到,他的回答应该还是冷淡无情得教人生气。

  他睇着她,沉默了几秒钟。

  “也许我只是不希望看见你哭……”话罢,他旋身而去。

  她怔愣着。不想看她哭?是因为觉得烦,还是觉得不忍心呢?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努力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一夜难以成眠,流香在清晨天刚亮就爬出了被窝。

  东北的冬天远比东京来得冷,尤其这栋宅邸大得离谱,而人口却又少得可怜,感觉起来更是寂寥冷清。

  这个时节,东京的冬天通常已近尾声,但这里好像还没结束。

  下了床,披上外套,她踱出了房间。

  廊上是安静的,只隐约传来像是低声交谈的声音,她想那应该是早起的仆人们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往右边一转,朝着走廊另一头缓缓而行。

  这大宅的庭园美不胜收,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依旧有着教人痴迷的美。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做早课的声音,从供着神佛及祖先牌位的房间传来。

  她悄声趋前,只见拉门未全部掩上,还余一点缝隙。

  她将眼睛往那缝隙一贴,只见一个人坐在佛龛前低声诵经。

  久史舅舅?天末全亮,他已经在这里“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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