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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水袋不是他第一天使用,可是从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水袋里的水,竟是如此甘甜。

  含住她含过的地方,他潇洒自若地喝着,但他的心却早就狂跳着;这水袋口仿佛还残留着她嘴唇的余温及甜美,让他久久不愿离开,水袋里的水竟然就这么全部被他喝光了。

  搁下水袋,她转头看见她正满脸羞红地凝视着他。

  “你怎么了?”

  “没……没有啊!”她强自镇定地微笑着。

  她那含羞带怯的迷人笑容叫他心如擂鼓,他皱皱眉头,力持平静沉缓。

  他不能任由这种情愫再继续下去,待将她送到城里,他就必须和她斩断所有关系及暗生的不名的情愫。因为,他们终将走至一个背道而驰的敌我局面。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为了避开尴尬的气氛,也为了入夜后不受冻,额济纳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找些干柴,你在这儿等我。”说完,他径自骑着赤云儿离开。

  在昏沉的微光下,她目送他缓缓离去,心里突然浮起一阵无以名状的怅然。

  待至下一个落脚点,她就会跟他分道扬镳,但现下的她却有着一股不想与他分开的奇怪念头。

  她是怎么了?他们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算……就算什么?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希冀些什么?

  “唉……”真是不可思议!

  面对高世杰二十几年,她怎么就是无法说明自己跟他在一起;而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辽人,她竟兴起了想跟着他的念头?

  跟着她去哪里呢?他是逃进宋国领土的辽人,说得严重一些,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这样的他会愿意背负什么责任呢?

  未来?哼!她又有什么未来?

  离开了爱人,遭到高家通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明天该往哪里去,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和逃离大辽的他比起来,她的境遇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多久,天色全暗,而他却还没回来。

  林子里黑漆漆地,只听见风吹掠树梢的沙沙声,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像是狗吠的声音。

  她缩缩身子,尽量将身体蜷曲在树底下。他该不是……她心里暗忖着千百种可能,而最有可能的是她已经被他遗弃了。

  他没必要负责她的生死安危,他们本来就是不想干的人,她的存在不过是千万他额外的负担罢了!想着,她不禁为自己的孤立无助而伤心起来。

  虽然眼眶泛着恐惧无助的泪光,她还是强忍奋斗目标不让它掉下来。她不能哭,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没遇上他,这种恐惧及无助也是她必然要面对的。

  就在她压抑着泪水时,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只一会儿,就来到了她跟前。

  “喂!”额济纳跃下马背,将手上的干柴全丢在地上。

  她抬眼望着模糊的他,唇片歙动却说不出话,突然间,他变得好模糊。……

  看见她脸上流着泪,额济纳先是惊讶,接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惜。

  “你——”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拭她脸上的泪。

  她皱起眉心,目光里流露着不安,“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顺便去找水,所以才晚了点。”他没想到自己的迟归,居然惹得她满脸的泪水。

  尽管他已经回来了,尽管他并没有把她丢弃在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袭上了他的心头,一时激动,他竟然将她揽进怀中。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因为他是即将南侵大宋的女真人,而她却是边关守将之女,迟早他们都要成为沙场上的敌人,他们根本不该有这种感情……

  不是打定主意将她送至下一个城,然后就各走各走的互不相干?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什么现在却又能抱住了她?

  当他想抽手之时,云儿突然像抓到了浮木似的抓紧了他的身体。

  “我好怕。”她哽咽地说着,仿若无助又无辜的孩子般。

  她知道他们只是相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但她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依赖他,毕竟在当下,除了他之外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是个软弱又爱哭的女子,至少在她懂事之后,就几乎不曾掉过泪。为什么才相识不久的他,会让她掉下眼泪?她又为何会如此依赖着一个认识不深的男人?

  当他突然抱住她的时候,她也有一些震惊,但,随之而起,竟是一种无法比喻的安心感。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他的手臂强劲有力,他身上那青草般的味儿让她觉得幸福,觉得迷惑。……

  她真的不知识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敢松手,因为她怕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安心,这样的幸福,会在她松手的时候,离她而去。

  久久,他没有说什么,而她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微弱。

  额济纳轻柔地端起她的下巴,看着泪痕未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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