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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一万两银子,你倒是花得也爽快。莫不是也学了慕容羽他们撒金叶子玩了?”其实,她没想说话这么冲的,但不知怎地,话一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呢!

  “我用那一万两银子开设了一间私塾,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以及因贫穷而无法人学的孩子。”看到朱轩炜因震惊而睁大的美目,他的唇角牵出一丝苦笑。

  “你真的开设了一间私塾?”难以置信,他真的会这样做吗?“一万两银子够吗?”

  “是不够用。俗话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教人比养人要花更多的时间与心血,自然少不了钱。”

  朱轩炜低声问:“如果没有后援,你会不会继续开办私塾呢?”

  “会,反正都开了好几间了……”猛地顿住,看清朱轩炜亮晶晶的黑眸,他有一丝不自在。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难道真如寒蝉所说,男人是一本玄不可测、耐人寻味的书,越是仔细看越会迷惑其中。“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有如此善心。”

  善心吗?!冉兴让苦笑:“我冉兴让不过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或许,我所做的在你眼里足以称为善行。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种交易罢了。”

  “交易?我不明白……”做善事这种事也可以成为交易吗?

  冉兴让看着她,虽明知会令她反感却极其坦白。“每个孩子事业有成后,都将为我做一件事。这是逃离贫苦生活,脱离悲哀命运的交换条件。”她震惊、鄙夷的神情像戳在他心上的刀。他避过她的目光,只道:“像我这样的商人,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利益,所帮助。支援的也只会是对我有利的人。”他宁愿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对她,无法隐瞒或欺骗。

  “你的如意算盘倒打得真响!”这就是寒蝉口中的正人君子?冷冷地瞪着他,朱轩炜一字字地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卑鄙吗?”

  “卑鄙?”冉兴让笑了。虽然有丝悲怆,却坦然,“或许在你与世人眼中,这种施恩望报的行径是卑鄙小人所为,但我问心无愧。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希望,让他们能够实现对未来的梦想。相对于那些沉溺于歌舞升平中的贵族豪富,我的所作所为有功无过……”

  朱轩炜沉默,明眸笼上阴部如雾。

  是不是商人都有好口才?平时那样沉默的一个人强辩起来竟是这样滔滔不绝,字字句句都让她无法反驳。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为何面对他竟觉得有些陌生?他还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小气得可笑,唯诺应命的胆小男人吗?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地迷惑了。

  第四局,是冉兴让胜了。因为她竟然无法反驳他的歪理,更无法抹煞被他硬塞入脑中的怪论调。

  九月二十三,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习习凉风备送清凉,却无法让她的心火稍减半分。

  再有两天,就满十天了。而她原本的信心却早已荡然无存。她本以为可以改变那个男人,但现在看来却似乎完全失败了。他还是爱财,还是小气,还是俗不可耐……他温和的外表下似有着无比的执拗,她真的无法让他视钱财如粪土,无法让他慷慨到不求回报,无法让他学会如何享受人生……

  但为何、为何此时此刻面对这曾令她厌恶至极的男人竟会止不住地心动?难道这是喜欢——是爱上他的预兆?

  倚在窗前,任风拂动发丝,她再也无法回复平静的心境。

  “公主,您到底在想什么呀?好端端的叫奴婢绣什么手帕。”小英子晃着手中的针线,不住唉声叹气。

  “你绣好了?”朱轩炜回过头来,脸上的阴郁之色化作笑。

  小英子一叹:“公主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小英子的绣工有多差劲,偏要为难人家。”

  “不过是叫你绣朵简单点儿的花罢了,哪儿来那么多的话?”朱轩炜笑着看那尚未绣好的罗帕,扬眉道:“先把帕子放一放,替我研墨。”

  “这个时候还要作诗吗?”小英子的疑问只让她忍不住笑。“本公主不是要作诗,而是要送冉兴让一幅好字……好了,你不要管,只管将梳妆台打翻,连衣物也一齐弄乱了。”不看小英子瞪大的眼,她只低哺:“冉兴让,这是你我最后的一局……”

  十日之期将满,他可以得到想要的,也可以启程返京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竞隐约有种遗憾。恐怕这一回京,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苦笑,他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听到叩门声,他正待起身,门外人已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主人何以竟不亲身相迎?未免有失礼数吧!”

  闻言而笑,冉兴让反而坐下了身。“迎不迎接不接,你都是要进来的,我又何必辛苦呢?”

  来人朗声大笑,推门而入,一张英俊的脸和他的笑一样令人开怀。“人都说和气生财,似你这样冷淡又怎能发财呢?”

  冉兴让笑了,提起紫砂壶倒了杯温茶。“只可惜你不是我的财神而是我的债主。”

  接过他手中的茶,何东来含笑道:“就因为是债主,才更要客气些,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收你的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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