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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棠幽死了?!清幽的眼瞳闪着震愕,难以相信向来毒不离身的关棠幽,竟会先她一步赴往阴司。“那半块虎符,我想毒婆子交给你了吧?乖乖交出来,老夫自可留你全尸。”

  “你做梦!”

  她气愤的一抡起刀,一道蒙面黑影立时介入她和完颜宗弼之间,在场的三人无不错愕:元振青碍于怕被人发现地勾结外敌一事,迟迟未敢惊动巡守的士兵。

  蒙面人面对着言宁,那双精湛的眼笑意正浓,是她有些熟悉的,而他插放在腰间的,竟是被元振青丢在地上的《三略兵书》,他是……

  崔贡!忽然,言宁感到腹部一阵热流,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脚底渐离地面,不重不轻的掌风让她安全摔落到不远处的草堆里。

  连忙回望,只见三条影子正纠缠着,此时,他方支起的腿虚软了下,重新站好后,心念一动,立即加紧脚步往囚帐方向奔去。

  怪人!偷着兵书还有多余工夫帮她一把,是要她欠他人情吗?

  忍着背部剧痛,言宁先后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守在囚帐前的士兵,撑着一口气,步履不稳的奔了进去。

  “谁?”乌黑的营帐内丝毫没有光线,南昊先是听见外头的骚动,然后隐约发现有人闯了进来。“是我。”头好昏……没时间了,崔贡挡不了多久的。

  言宁把握仅剩不多的时间,快速打开牢门,双膝突然一软倒落地,正好扑跪在他面前,隐忍疼楚,她忙碌的双手先是摸索到他脚链上的锁,打开后又顺势摸上他双腕。

  “宁儿?”南昊纳闷着,在漆黑的帐子里,铁链被扯动的声音显得分外响彻。“你……”她冰冷的手碰触到他,他大吃一惊,整个人坐了起来,没心思管她在做什么,劈头就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病了?”

  背部在发热,言宁却浑身发冷,幽暗中,他关心急切的语气传进耳里,令她格外震撼,心头一热,淡唇微勾,顺利地帮他脱下最后的销具。

  “我来放你走。”声音哑哑的,眼里有着连她自己也弄不懂的哀愁。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双手少了束缚,他一把按住她圆润的肩头,无心去管现下正是逃走的好机会,手掌心不自觉加重的力道,正是诉说内心不可言喻的焦急。

  “找没事……”很想镇定的劝他赶快离开,怎奈胸中气血一涌,她再次呕出血来,终究体力不支的软软倒向他。

  “宁儿!”南昊紧张的搂住她,在一片漆黑中,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猜、乱想、乱着急,惟一能确定的是——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她受伤了、她受伤了……这几个字不断的在他脑子里重复着,让他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受伤以来,一直是他伤,她治,他又受伤,她又细心的帮他治愈。这样的画面。他希望永远都别变,甚至从未想过,她也有需要他的一天。

  言宁意识缥缈,不知是帐子里太黑,还是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瞳仁始终捉锁不住有他的地方,额头轻抵他肩窝,近似呓语的喃着:“往东走……不要管我……”

  要是可以,她希望自己也一起被他带走。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再一次帮他净身……她不懂,真的不懂呵……

  “宁儿?宁儿?”没再得到她一字半句,南昊很确定她昏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丢下你。”

  将她驮在宽阔的背上,让她的头安心地枕在肩头,他小心拨开帐帘,看见躺在地上的两名士兵,沉静的营区也因为听到不寻常的声音,逐渐喧哗起来,他飞快地往东边的林子走,不敢稍作停留,尽管仍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绷紧的心,此刻只为一个女人而跳动。

  不久,树林里传来缓慢的蹄踏声,眯眼细看,那匹藏在树后、黑到发亮的庞然大物,正是他的坐骑。

  “奔雷?”感应到主人的呼唤,奔雷踱着蹄子接近。

  “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舍去激动的拥抱,他动作轻缓地将昏迷的人儿安置在马背上,自己跟着翻身上马,而不远处的营区火光劳荧点点,已有朝这里来的迹象。

  “乖马儿,我们一起带她到安全的地方。”眸光紧锁住怀中女子,南昊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动容。不,他再也不犹豫、不踌躇了,他决定要爱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要好好的爱她、珍惜她,因为她为他做了好多好多事,好多令他开心的事,就只为他。

  奔雷像是早知道它该去的方向,一点也不听从他的指挥,一路径往隐密的林子里行进,直到一处不起眼的茅屋前,才愿意停住。

  南昊抱着言宁更显冰冷的身体进入茅屋,将她安放在床上,摸索着火摺子,点亮桌上的油灯。

  回到床边,看她蜷缩的身躯,他的表情比她还要痛苦;用袖子轻拭她满碎汗的额头,却发现好似越擦,汗冒得越凶,而他拭汗的手就越慌急。

  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宁儿,拜托你醒来,跟我说句话,告诉我该怎么做好吗?”要是可以,他希望躺在床上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宁儿。

  束手无策的环顾了下屋内的物品,南昊发现墙角地上堆了一些看似药草的干枯枝叶,还有一些治伤的器具,他想也没想,提起一把药草,又找了个陶壶,动作极快地到屋外找水、生火、煎药。

  病急乱投医,这会儿,他是自个儿当起庸医来了。

  谧静的茅屋,灯影摇晃,窗口忽而跳进一个人。

  崔贡气定神闲的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向屋外那个手忙脚乱、丝毫没发现他的男人,双手负在身后,忍不住想夸奖南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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