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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生前一直为她命中的死劫担心,是以竭尽心力以各种方式卜算,想算出如何能化解。就在爹临终前的那几日,终于得到了答案——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改变她的命运,但当爹想进一步卜算出那人是男是女、身在何方时,却怎么也卜算不出来……然后,爹便去世了……

  而如今,在她满十七岁的这一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闯进唯孤山里,他……会是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吗?

  就在她怔忡出神之际,小雪球飞窜过去,竟狠狠地咬了那人的手臂一口。

  卜默儿连忙轻斥道:“小雪球,别这样。”

  小雪球松开嘴,不满地低叫几声才退开。

  她快步走近,蹲下身子,先是努力地将剑自那人手上板开,再用力地将人翻转过来,这才瞧清楚此人是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满脸血污,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衣物有多处撕裂,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卜默儿倒抽了一口气,面色转白。她性子柔弱,素来见不得血腥,今日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么多血,心中的震撼与恐惧自是难以言喻。

  “喵喵——”小雪球见她一脸畏怯,连忙凑至她身旁又磨又蹭,以示鼓励。

  她强自镇定,挤出一抹僵硬的苦笑。“我不要紧的,只是这人伤得好重,若是不赶紧施以援手,恐怕有性命危险……只是,我该怎么救他呢?”

  这少年的伤势甚重,若是强行加以搬动,怕是会令他的伤势加重,而且,以自己的力气也不见得能搬得动他……可若是不将他带回木屋,任他躺在这荒郊野外,毫无遮蔽,不仅要受风吹日晒,替他上药或清洗伤口也不方便。

  卜默儿想了想,决定先回木屋一趟,木屋中有齐姐留下的药,齐姐担心她一人独居山中,生病或受伤都无人相助,于是留下了不少各式药物,有防伤风的,也有止血的,为的就是预防万一。

  她打算将药物拿到这儿来,先替他将伤口上药包扎,免得伤势继续恶化,之后再想办法带他回木屋。

  心意既定,她对着在少年身旁乱绕的小雪球叮嘱道:“小雪球,你留在这儿看着,我回木屋拿些东西。”

  说完,她转身急急往山上跑去,留下小雪球守在少年身旁。它睁着大大圆圆的猫眼,颇不甘愿地低叫一声,却仍是乖乖地没有动,执行着主人交代的命令。

  日正当中,初春的阳光虽然和暖,可照在因快跑而气喘吁吁的卜默儿身上,却热得她额上冒出点点晶莹香汗,白晰的粉颊也染上淡淡红晕。

  山路崎岖不平,加上她提着一个装满伤药、清水与布条等物的大篮子,走路都不方便了,何况是跑步,一路下来,她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终于,她奔回了受伤的少年身旁,小雪球一见到她,立时发出喵喵叫声,窜至她脚畔磨缯。

  得到主人的赞美,小雪球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瞬地溜至树林间玩耍去了。

  卷起衣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平稳心绪,可惜,她伸出的手依旧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在解开少年的衣物时,卜默儿的面色时红时白,心中羞涩与畏怯交加,初次见到异性的裸身,两人又靠得如此之近,而少年身上多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更是令她不敢直视。

  可为了救人,她只能将一切的情绪拋开,专心地为少年擦拭、上药、包扎,并将内服的伤药放入水中溶化,再一点一滴地灌入少年口中。

  约莫折腾了两个半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少年身上的伤口已包扎妥当。齐姐果然无愧于魔医的称号,她留下的药果然神妙非凡,少年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可却依然沉沉昏睡着,似乎仍未自险境中脱离。

  卜默儿长长地吁了口气,疲惫地坐在一旁,直到此时,她才有闲暇端详少年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俊秀的面孔,鼻梁高挺,额头饱满而宽广,剑眉浓黑,正因难言的痛苦而纠结着。

  卜默儿怔怔地望着少年,竟有片刻的失神,并不单单是因为少年那俊秀的样貌——她的朋友中,怪盗一阵风便是个少见的俊逸美男子,而惯作男装打扮的魔医齐异,男子扮相也十分俊俏。

  可是……少年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也或许,是因为他极有可能就是爹卜知能改变她命运的那一人……

  想至此,卜默儿蹙起了弯弯秀眉,双手悄悄紧握,心情十分复杂。

  一开始,在知晓自己背负着无可避免的命中死劫时,年幼的她也曾想过要反抗,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可随着年纪增长,得知愈来愈多的事,她明白了——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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