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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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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知道,因为那些离别,都会再相聚,可对他,她却没有一点把握。 这不是最后,她知道,但却有种这是最后的感觉。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这男人表现得像是再也不会见她了,而那个可能性,紧紧揪住了她的心。 他有秘密,她清楚;她不能逼得太紧,她知道。 但这好难,真的好难。 七天前,她还以为,事情很简单,她喜欢他,所以和他在一起,这是她的选择,没什么不好。 可是,谁晓得,竟会动了心,深深被他动了心。 “好好照顾自己。”她悄声要求。 他没应,只是悲伤的凝望着她。 她真想开口逼问他,问他究竟拿什么挡在他与她之间,问他真实的身分,问他隐藏的所在事情。 但她要的,是他的信任,他的甘愿与真心。 所以,她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转身离开。 他跟在她身旁,她知道,他一直陪着她,直到不能再往前行,她在入关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个人站在那个人来人往的入口处,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看起来好孤单,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可恶。 这男人真的好可恶。 胸口紧得像被人拿东西堵住,当她发现时,她已经松开行李,转身穿过人群,快步朝他而去。 她吻了他,在汹涌的人潮中,用所有的力气与热情,吻得他晕头转向,然后捧着他的脸,开口命令。 “打电话给我,听到没有?” 他错愕的看着她,但脸上已不再布满阴霾。 她贴着他的唇,抚着他冰冷的脸庞,再说:“我等你电话。” 说着,她故意惩罚的咬了他一口,才再次转身,穿越人群,抓住行李,快步走入海关里,进门前,她抽空又看他一眼。 他愣站在原地,伸手抚着被她咬了一口的唇瓣,一脸的傻。 那模样,比刚刚那被抛弃的样子好多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才真的赶去登机。 她的飞机还没起飞,他已经开始想念她。 他一直待在机场,直到看见她的班机离地,飞越过天际,才转身回到公寓。 她离去之后,屋子里变得好冷清,他收拾着垃圾,将冰箱理的食物清空,把那棵圣诞树拔去插头,拆下装饰,装回盒子里。 半天过去,他将一室清扫干净,将防尘布盖回家俱上,让这屋子里,再也着不见她曾经存在这里的痕迹,但他知道,这间公寓对他来说,从此不会只是个落脚处。 她不在了,他却依然能清楚看见她在厨房磨刀,在客厅弄那棵圣诞树,在窗户上悬挂那些可笑的节庆装饰,在床上陪伴着他。 打电话给我。 她说。 当他躺回床上时,他听见她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我等你电话。 他很想,但不能,他已经做得太超过了,他不该再靠近她,不该再和她联络。 他有七天的回忆,那已经足够。 他该知足了。 关上灯,他转身离开这间屋子,提着简单的行李,重新开车上路。 虽然街上人潮汹涌,霓虹闪烁,他却只觉莫名孤寂。 有的人,生来就只属于黑暗,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能感觉她的吻,就在唇上,她咬伤了他,故意的,要他记得她。 抚着破皮的唇角,他无声苦笑,心中又甜又酸,他怎么可能忘得了,怎么可能忘记她?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想追着她,走到天涯海角。 可他不行。 他是黑暗中的怪物,属于黑暗的世界。 将车停在阴暗的巷子里,他开门下车,走进中央公园里,他在森林中等待着,看着时间流逝,看着灯火渐熄,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然后戴上手套,悄无声息的融入黑暗之中。 除夕。 夜半十二点,钢琴声在黑夜中轻轻响起。 她洗好了澡,吹干了头发,蜷缩在床上,第一百次检查自己的手机。 屏幕里,没有半点动静。 会打电话给她的人,在这一夜,都聚集在这里。 她与那些疯狂的亲人与朋友,才刚刚吃吃喝喝闹了一夜。 窗外无月无星,只有寒风呼啸。 这一夜,那男人不知在哪?是否还只是一个人孤单的过? 她明明叫他打电话给她的,但一个月了,他却从此无声无息。 着恼的,她把手机扔回桌上,往后倒在床上。 月光透窗而进,她遮住自己的脸,只觉得心好痛。 她其实可以打过去,可是她不要,她需要他主动一点,甘愿一些,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需要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需要知道他并不是被她强迫。 温柔的钢琴声淡淡飘散在空气中,悄悄远扬,过去那些年,阿震哥的琴声总是能安慰她,让她羡慕且渴望,可如今,那却只让她觉得想哭。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如果她够幸运,或许也能找到一个属于她的男人。 然后她就可以不再只是羡慕,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她会拥有和她的男人之间的私语和甜蜜,拥有除了他与她之间,没人能懂的默契。 家人很好,朋友很好,但没有人如他一样,完完全全的了解她,他总是能察觉她低落的情绪,知道她为什么开心或难过。 和他在一起时是那么愉快放松,她完全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本性,他在乎她在乎的,懂得她懂得的。 她还以为她找到了,终于遇见,一个真的关心她、在乎她的男人。 那七天,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有着相同的感觉,那种心灵相知的契合,好像她出生在这世上,就是为了遇见他。 可显然,那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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