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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你有。”他轻啃着她柔嫩的耳垂,难以克制的嗅闻着她醉人的香气,沙哑的说:“你的存在,就是诱惑,所以别随便再亲我,别当着旁人的面,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懂吗?”

  她心跳又更快了,敏感的耳朵,整个羞得通红,像早春的挑花一般。

  半晌,他才听见她挤出一声小小的应答。

  “懂。”

  哒哒的马蹄声,在石板官道上回响。

  一匹马儿辘辘的拖着车篷跟上了进城的队伍,驾车的是个剑眉朗目,打着赤脚的黑衣大汉,说他是驾车,他也没真抓着缰绳,只跷着个二郎腿,让马儿自个儿跟着前头进城的商队走。

  过了城门,车行又塞了一阵,才渐松。

  直到此时,他方扯扯缰,示意一下前头马儿方向,在适当的地方转进街坊。

  所幸,那匹耕田的老马,这几日也早习惯了新主人的懒散和指示,灵巧的在该转弯的地方,自个儿转了弯。

  他不赶,一路上也从没用过鞭,它高兴快,他让它快,它要累了,他也不催,一人一马倒是适应的很好。

  城里人多,老马生来可是第一次见着那么多人,但还是非常尽忠职守的拉着车篷往前走,直到主人轻扯了下缰绳,示意它在一处靠水岸的深宅大院前停下。

  它前脚才刚停,敞开的大门内就有人急急奔了出来。

  “怎么搞那么久?我不派人去前头接了?”那飞奔而出的独眼汉子,一上来就嘀嘀咕咕直念。

  “西门人太多了,我看队伍那么长,绕了一点路,从南门进来的。”驾车的大汉对他的叨念,不以为意,只跳下了车,朝后头走去。

  但车内的人,没等他掀帘,已自行抱着怀里的姑娘,下了车。

  那姑娘贪睡,都已经到了地头,还枕在那男人肩上。

  抱着她的汉子,瞧着凑上前来的独眼大汉,道:“她累了,我先带她回房。”

  “可老爷他……”

  “我一会儿就过去。”他护着她的小脸,不让人看见,快步走进了门。

  阿万伸手还想说什么,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放下手来,倒是那驾车的楚腾,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该说的都说了吧?”

  他一早让这家伙先走,为的可就是这个。

  “说了。”阿万瞧着前方走进大门的少爷,再瞟身旁的男人一眼,道:“话说回来,我派人去接,就是要让你们不用排队,能快一点进城,你干嘛还大老远绕大半圈?”

  楚腾瞅着他,道:“你知道城里有妖怪吧?”

  阿万闻言一凛,“你看到了?”

  “他们也不排队。”他告诉他。

  阿万傻眼,“你说真的假的?”

  “一马车一马车的进城。”他看着阿万,回到前头,说:“少说也有上百个,走的都不是一般车道。”

  “狗屎。”阿万低咒一声,跟在他身后,“再这样下去,这地方还能住人吗?”

  “至少他们表面上还装是人,如果不是,你再开始担心吧。”说着他把缰绳塞到了他手中。

  “你给我缰绳干嘛?”阿万回神,孤疑的问。

  “当然是因为,我要去茅房啊。”他拍拍阿万的肩头,道:“老马就交给你了,别只喂它吃干草,它吃不惯,它喜欢生嫩一点的。”

  丢下这句,他就笑着上了阶,跨进门槛,晃了进屋。

  这家伙,难不成当他是马夫啊?

  阿万表情扭曲,才想抱怨,一旁看管马厩的小子就已凑了上来孤疑的问。

  “阿万哥,这马儿你要亲自照料吗?”

  “你觉得我有这个空吗?”他翻了个白眼,把缰绳再塞到那小子手里,但为了怕那楚家大爷找麻烦,还是不厌其烦的重复道:“别只喂它吃千草,它吃不惯,它喜欢生嫩一点的,你好生帮我顾着,顺便替它擦个澡好了。”

  “当它是我祖奶奶一样顾着是吧?”小子嘻皮笑脸的问。

  “就你会耍嘴皮子。”他好笑的抽了他一脑袋,“好了好了,快去,省得一会儿被你爹瞧见揪你耳朵。”

  说着,他转身掀袍,也跟着跨进了那扇敞开的大门之中,匆匆朝那栋立于水岸边的高楼而去。

  雅致的院落里,一池荷莲娉婷而立。

  竹叶青青,哗沙作响,清风将叶吹落,翻飞一地。

  他抱着银光穿廊过院,走进了月洞门,来到他多年来,为她布置的房。

  屋里,窗明几净,让人点上了一笼清雅安神的熏香,保持的就像她人一直在这儿一样。

  他小心的将她抱上了床,让她躺好,再替她盖上透气的丝被,才看见一旁栓木挂衣架上,悬挂着一袭大红的衣裳。

  那抹红,那般碍眼,刺着心。

  那是嫁衣,她的嫁裳。

  淡淡日光,迤逦在地,清风徐来,将架上的那抹大红轻扬,丝纱透着光,有绣在其上。

  他看着那纹样,微微一怔。

  那大红的嫁衣,用料数层,缎的里,丝的面,外再置上薄透轻纱。

  每一层的红都不同,但图绣纹样却非一般的鸳鸯,甚至不是龙凤——

  他屏住了呼吸,不觉中已上前,伸手轻触那绣纹。

  那是一只虎,云中虎,就在嫁衣的正后方,它没有张牙舞爪,没有摇尾摆头,它蜷坐在云中,在她身后,毛发蓬松,双瞳炯炯,守护着。

  “这绣,是小楼绣的,花了好些年的时间。”

  听见这声音,他霍然回首,才看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坐在床榻旁,看着榻上的姑娘,温柔的伸手轻抚着她额上的发。

  他没有听见他来的声音,甚至没听见他的呼吸,但转瞬间,他已在这里。

  “所以,你早知道了?”他问,听见自己声微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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