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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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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饱受惊吓、身受重伤,而且快要冻死的女人有欲望? 或许禽兽吧。 反正他本来就是一只禽兽,他可以温暖她,他知道快速弄热她的方法。 在那一秒,邪恶的思绪在脑海里沸腾,但当他看见她眼里那无所掩藏的畏惧,感觉到她急促的喘息和颤抖,冰冷的自我厌恶蜂拥而上,他放开了她,迅速退开,把一旁的毛衣丢了过去。 他转过身时,她已经穿上了毛衣。 虽然早已习惯人们畏惧害怕他,但当她用那种惊恐害怕的表情瞪着他瑟缩时,他那早被狗啃得七零八落的心,依然忍不住抽颤了一下。该死的女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尽快摆脱她,在他丧失理智之前。可惜的是,最近的邻居远在百里之外。冷冽的寒风,吹袭着他的黑发。 不远处的山顶上,已涌现滚滚的浓云。 抬起头,他看着那风起云涌,不禁在心底暗暗咕哝咒骂着。 他真不应该多管闲事的,看看他现在换来什么? “狗屎。” 卡卡抬头看了他一眼。 “抱歉,不是说你。” 卡卡一脸无辜,他抚摸着它的背一下,这才起身将最后一捆柴火堆到门边,然后走回板车旁,把那一麻袋的补给品扛回屋里。 他希望那个女人已经睡着了,不然再次昏迷过去也好,他可没空再和她动手动脚。 深吸口气,他推开大门,等到没有任何东西飞过来攻击他,这才举步走进去。 卡卡跟在他脚边,一进门就习惯性的窝到了温暖的火炉边,那里有块属于它的旧毯子,沾满了属于它的毛与气味。屋里虽然生起了火,但室内室外的光线依然有相当大的落差,不过他仍是很快就看见那个疯婆子瘫倒在床上。他热给她的羊奶,翻倒在地上,但那量只剩下一点点。 她喝了,很好,算她识相。 她还有呼吸,他看得到她胸口轻微的起伏,他的毛衣在她身上,显得特别的贴身。 拉回视线,他大踏步走进屋里,把麻袋里的补给品一一归位,然后拿了抹布擦掉地上的羊奶,再把钢杯清洗干净,这才有些不甘愿的走到床边。 带她回来时,他曾优先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严重外伤,当时看起来,除了一些擦伤淤青和左手脱臼之外,她似乎还算好。 她额头上的伤口,让她脸上布满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有些严重,但他知道那其实并不严重;额头上只要有一点小伤口,就会流很多的血,只要伤口不大,血又止住了就好。 她的出血已经止住了,就他刚刚触目所及,也没有其它出血不止的伤口。 问题出在,虽然现在看来还好,她依然可能有内出血或脑震荡。他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医学训练,所能做的就是让她保暖,然后确定她还有呼吸。他在羊奶里加了草药,给她喝镇定安眠的草药或许很冒险,但那东西也能止痛,这样一来,她的身体至少有复原休息的机会。虽然暂时睡着,或昏迷? 蜷缩在他简陋大木床上的那个女人仍在颤抖,看起来就像个不小心误穿狼皮的小兔子。 坐在床边,他把干净的布浸在温热的水里,替她擦去脸上和手脚上干涸的血水,再帮她的伤口消毒上药,一边把她的四肢裹上热布,促进她的血液循环。 她的手脚小小的,又软又白。 虽然因为那场意外,让她的手指满是擦伤、指甲受损。但他看得出来,在受伤之前,她的每一片手指甲与脚趾甲,都修得整整齐齐。 不自觉的,他轻轻握住那冰冷的指头,有些着迷的看着。 在这处高山峻岭的蛮荒之地,女人是稀奇的存在,这里的生活环境太过严苛,连男人都不愿意在这里生活,更遑论女子。就算偶尔能在山中的村镇里看见,也多是满脸皱纹的年迈婆婆。 她的指缝十分干净,指头上没有一丝龟裂。他看得出来,她是城市里的人,洁白的容颜,未曾受到太阳残酷的摧残,洁白柔嫩的小手,显示她从未下过田、做过工,一辈子都衣食无缺。一朵受了伤的娇弱平地小花。他怀疑她能挺得过高山的冷夜寒冬。 风声,开始在屋外呼啸,宣告着新一波冷锋的到来。 不用多久,外头就会开始下雪,气温在今天夜里就会直接降到零下。 他拿掉渐凉的湿布,擦干后,开始替她按摩手脚,十分钟后,她的手脚已经不再冰冷。 轻轻的,他放下她柔软的小手,替她盖上羊驼毯,走到壁炉旁,开始料理起简单的晚餐。 总之,他已经尽力了,剩下就只能看她的毅力和运气了。 到目前为止来说,这女人的运气其实还不错,若她活了下来,他这里的食物勉强能分给她吃;若她没有撑下来,外头也有足够的空地,他会替她挖个洞,摆个石头当墓碑。 那已经比她那些必须曝尸雪山的同伴好多了,他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去处理那些尸体,那是说,如果在这个冬季,他们没有被狐狸或野豹从冰雪中挖出来吃掉;它们的嗅觉很好,所以才能在这座山脉生存下去。冬季,已经正式来临。根据往年的经验,接下来会有接二连三的锋面来袭,风雪会将这里围困起来,直到几个月后才可能好转。 如果雪下得不大,或许再过两天,他能趁下个锋面来之前,迅速送她下山,把她交给其它人伤脑筋。 但若是雪下得太大! 瞪着床上的女子,他一边削着马铃薯,一边烦躁的想着。 为了他和她好,他希望她的运气能维持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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