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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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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小周脑袋转不过来,只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他越想越觉得是萧靖欺负了她,否则她好好的一个人让萧靖带了回去,怎么才没两三个月身子就瘦成这祥?铁定是在萧家受了委屈! 他心头火起,突地大声说:“大小姐,你别伤心,我这就去帮你讨回公道!” 战青闻言连忙拉住这冲动的家伙,泪眼迷蒙的道: “不……” “大小姐,你别拉着我,当初萧爷明明当着大伙儿的面拍胸脯保证会善待你,咱们才信了他,谁知他竟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 “不是不是啦!”战青满脸是泪,对他这冲动的个性感到好气又好笑,却又万分窝心。 “不见?”小周见她泪中带笑,这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只好满脸纳闷的问:“那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大小姐不是因为受了委屈,所以才要回岛上的吗?” “不是,他对我很好。”话说出口,战青才真正体认到萧靖对她有多好。回想起他这三个月来的细心呵护,她拭去面颊上的泪水,微微一笑道:“他真的对我很好。” “既然如此,大小姐怎还瘦成过样?”小周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战青是为萧靖隐瞒事实。 “因为我……想家。”说着,泪水又滑落几滴。她发现她真的是好想家,好想那片大海,好想船上这轻轻摇晃的感觉,好想那咸咸的海风,好想岛上的一切一切。 “呃?”小周搔搔头,这才恍然大悟,干笑了几声,“原来如此。所以大小姐才会想回岛上是吧?” “对。”她微一点头,却突然想到岛上的楚恨天,心头不禁又惶惑起来…… 她此番回去,是对还是错呢? 战青倚在船舷旁望着蔚蓝大海沉思。虽然说大伙儿好像并不是真的舍弃了她,但她依然不是他们心中所想望的当家。 可教她迷惘的是,此刻的她竟对当家的位子兴致不高,几日前听到小周所说的话时,那喜极而泣的泪是为了大伙儿并未忘记她,而非是她仍有成为当家的希望。 如愿回到了海上之后,她总是没来由的想起萧靖,好想好想他。 出海时,他们换搭早等在出海口的战家船只,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她差点又因而落泪,大伙儿的热情、关心和那些笨拙的问候,都教她感动不已。 但一开始回到海上的兴奋,却在她莫名想起萧靖时,突然降温。 他的身影总是在最没道理的时候冒了出来,有时是在她和人说话说到一半时,有时是在她帮着大伙儿工作到一半时,有时是在她刚从床上醒来时,甚至有好几次。她会有种错觉以为他就在身后,但猛一回身,却什么人也没有,然后她才想起,这里是茫茫大海,他不可能突然冒了出来。 可是,她还是想他,脑海中常常会浮现他温柔的笑脸、体贴的动作,她想念他有力的臂膀、结实的胸膛、温暖的怀抱,想念他低沉的嗓音,还有那天晚上他沙哑的低问“为什么……” “大小姐,你还好吧?”小周拿着一封信过来,就见战青望着大海发愣。 “没,我没事。”她收起混乱的心神看向他,“有事吗?” “萧爷交代等出海后,将这封信交给大小姐。”小周将信函递给她。 信?他为,何写信给她?什么事不能用说的? 战青下意识的接过信函,心中涌起一阵不安,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信封上是他亲笔书写的毛笔字,她瞪着那龙飞凤舞的黑字,心口那股不安渐渐蔓延至胸腹。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想拆开来看。 “大小姐,你不看吗?”小周见她不拆,一脸好奇的问。 她闻言一怔,连忙强扯出一丝笑容,“我……我到舱房里看。”她紧抓着信就往自个儿舱房里走,一进房就把门关了起来。 可进了房之后,她还是不想拆,只是坐在床塌上,环抱住膝头,将信摆在脚趾头前方,惶惑地盯着它看,好像它是什么怪物一样。 就这样,几个对辰过去了,她好想看他写了些什么,却又不敢拆它。她几乎想破了脑袋,还是不懂他为何要写信给她,但心里头却隐隐知道,她绝对不会喜欢这封信的内容。 最后,好奇心终究战胜了不安,她拆了信,在颤抖双手的持握下,看究了那封信,当最后一个字落入眼中,信纸也自她手中滑落。 她一脸茫然的望着那滑落的信笺,脑子里一片空茫,直到它落在脚边,开头那几个字再度映入眼中,她才渐渐有了感觉。 吾妻青儿如晤—— 望着那六个字,她的瞳孔一阵收缩,先是心痛,跟着却是更多的愤怒! 吾妻青儿如晤—— 他写这种信,竟然还在开头叫的这么亲昵!他怎么敢?怎么敢?战青紧握着拳头,泪水涌上眼眶。他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那信上的文字再如何委婉,措辞再如何有礼,但那封信该死的、该死的就是一封休书! 他休了她!他竟然休了她!用的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被抛弃的委屈顿时布满全身,“哇”地一声,战青抱着膝头嚎啕大哭起来。 她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休了她?哭了好一阵子,起初的气愤过后,她现在只剩满腹的委屈和不懈。战青哭红了眼,脸上尽是斑斑泪痕,不懂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他不要她。 他为什么不要她了?为什么?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脚边的那封信,越想越伤心,一想到他不要她了,她的泪便怎么也止不住地拼命涌出。 无法控制地,往事一暮幕涌上心头,从和他在四海楼相遇,一直到在幽州的最后一夜,这几个月来生活上的点点滴摘不停浮现。她原本是想找出自己哪里错了,却未料脑海中全是他的细心啊护、他的温柔体贴、他的伶惜疼宠“为什么?”她紧抓着自己的双臂,将脸埋在手臂上,只露出一双哭红了的眼,看着那张慷是夺命符的信笺,心肺又是一阵绞痛。 “为什么……”她呜咽的痛苦自问;未料这三个熟悉的字眼,却像把钥匙般解开了她心中另一个疑问。 战青全身一震,双眼倏地大睁,一手捂住了嘴。 可能吗?她现在所想的事,里的可能吗? 她听过的,她听过他以同样悲惨的语气问出相同的字句,在夜阑人静时…… 她先前一直不懂,不懂他问的是什么,但忽然之间,她明白了,明白他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日子的回忆一下子全冲进她腕海里,以前没察觉到、没看清的,她忽然在这瞬间全都明白了! 老天,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自私、怎能那样对他…… 战青环抱双臂,微徽颤抖起来。天啊,她竟那样无视于他,那样敷衍他,龟缩在自己坚固的壳里不肯出来。 他对她那么好,她却将他的真情关在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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