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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这场婚姻,如此虚假。

  心头隐隐作痛,泪水又再次滑落。

  她蜷缩在床上,不由自主的压着疼痛的心,隔壁却在这时,突然传来可怕的电钻声,那打地钻墙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整栋屋子。

  她吓了一跳,然后才想起那怪医生说的话,她把手中那子弹型透明的小盒子打开,倒出两个耳塞,塞进耳朵,阻挡所有声音。

  即便有了耳塞,她还是听得见那盖房子的声音,可是已经好上许多。

  她没有吃那三明治,但她拉上了窗帘,躺上了床,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那医生说得对,她需要睡觉,睡饱了,脑袋才会清楚,然后她会想出办法来。

  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二楼的公共客厅里,几名员工全挤在那里。

  阿南才进门,就见老婆恬恬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抢先发难。

  “所以,你问出来了吗?阿峰他老婆和那游戏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心急的老婆,甜甜一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屠欢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没问吗?”

  “屠欢大小姐,你听过什么叫欲速马自达吗?”

  “什么马自达啊,你卖汽车啊?”恬恬笑了出来,开口纠正他:“是欲速则不达。”

  “谢谢老婆大人的指教。”阿南朝自家老婆抛了个飞吻,才改口道:“你也听到我老婆说了,是欲速则不达。总之呢,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时候再逼问她,只会加重她的症状,到时逼急、吓坏了她,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她还好吗?”可菲担心的问。

  “不太好。”阿南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瞧着眼前那群女人道:“看她的反应,我猜她应该是其中一位猎物。”

  不用他说,客厅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猜到。

  “所以,你觉得她疯了吗?”向来直爽的红红,眼也不眨的直接开口问出了大半人心中的疑问。

  “我不确定,她有些精神错乱,显然有那么一瞬间,无法分辨现实与幻觉,但阿峰被架出去之后,她还是可以和我正常应答,我认为应该只是因为睡眠不足、压力过大引起暂时性的意识紊乱,等她吃饱睡饱,应该会好一点。”阿南一耸肩,“但我不是精神科的,这可能要等“ain回来才能确定。”

  “阿峰呢?”屠欢再问。

  严风在这时走了进来,道:“他坚持要待在门外守着。”

  “武哥,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照阿南说的,让她先休息一下。”躺在沙发上拿冰块敷眼的韩武麒,直到这时才开了口,警告所有人:“总之,这件事,先别通知老家那里。”

  “你确定?”屠欢挑眉,双手抱胸的问。

  “迪利凯、史托那次,你也在场,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没有确切的线索之前,不管说什么,都只是让莫森和如月更痛苦而已。”

  屠欢闻言,瑟缩了一下。

  去年肯恩把可楠救回来时,可楠从迪利凯?史托收藏的影片中,发现失踪多年的阿光可能还活着,当时每个人都怀抱希望,大老远冲到罗马尼亚去,谁知史托那家伙却被人干掉了,瞬间断了这条可能的线索。

  虽然如月和莫森都说,至少阿光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比这些年来都好。

  可她看得出来两夫妻眼里的痛苦与担忧。

  过去这九个多月来,大伙儿用尽了一切方法找寻游戏相关者,可那是个有钱、封闭又变态的团体,很难找到消息,就算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对方一发现,很快就会快刀斩乱麻。

  这种宛如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情况,让人非常难受,她自己也有好几次因此大发雷霆,要不是她老公杰克脾气好,她早不知被休掉几回了。

  她能够理解武哥为什么不让人通知老家那些长辈,在没有确定那女人到底了解多少之前,真的不如不说。

  “好吧,我同意。”她在沙发上坐下,盘起腿,问:“那阿磊呢?”

  “对啊,那阿磊呢?他一早送秀秀去工作室,等一下就会回来上班了耶。”小肥怯怯的问:“要让他知道吗?”

  韩武麒拧眉,叹了口气,道:“帮他订机票,把马来西亚那件案子给他,叫他别回来了,直接去机场搭飞机,那至少能让他忙个两三天。”

  就在这时,隔壁盖房子的声音,轰隆隆响起,扑天盖地而来。

  九点了。

  “老天,这些工人也太准时了吧?”

  “Shit,隔壁那房子到底是还要盖多久?”

  “可恶,我还以为上个月就应该要完工了。”

  受不了那魔音穿脑,大伙抱怨连连,纷纷从口袋里拿出耳塞,在眨眼间做鸟兽散,只有韩武麒半点也不介意那可怕的噪音,反而往后躺回沙发上,把冰块覆在被打肿的眼睛上,露出开心又愉悦的微笑。

  因为饿了,所以才醒来。

  她以为自己不可能有办法睡着,再清醒时却已经是三更半夜。

  然后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早把残留他味道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压在心上。

  她强迫自己把那枕头放开,从黑暗中坐了起来。

  天黑了,屋子里没什么光亮,唯一的光源,是从窗帘缝中透进来的,那暗淡的微光,只让她隐约能看见屋里家倶模糊的线条。

  她应该要开灯,可她不想,还不想。

  她喜欢待在黑暗里,躲着,藏着。看不见自己,也看不到别人。

  肚子响了起来,让她想起自己饿了一天,她转头摸索,在床头柜上找到早上的三明治,她拿起来,咬了一口。

  虽然屋子里有开冷气,但放了一天之后,它还是酸掉了。

  她把它吐了出来。

  过去有段日子,为了活下去,只要是食物,她什么都吃,过期的也吃,可这几年,她的嘴被她自己养刁了。

  她走到浴室漱口,再回到房里,发现窗边桌上放着一个新的托盘,上面放着干净的碗筷,还有一个保温提锅,上面贴了一张便条纸。

  她一悚,僵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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