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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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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时,山上虽然会有点冷,但就连出太阳时他也一样穿着长袖,她不知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再次晒伤,她没多问。 那真的不关她的事。 虽然,他最近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和颜悦色,那不表示他会一直维持这种状况。保镖这行做久了,她知道和雇主维持一定的界线,有其必要性。 梅雨季仍未过去,天空时不时还飘着霏霏细雨。 他穿过庭院,在院子里的一棵树边蹲了下来,不知在干什么。 她朝他走去,只见那家伙突然在雨中抬手脱掉了上衣,她愣了一下,加快了脚步,来到他身边,看见他用那长袖棉T,包住了一只在草地上的小鸟。 “怎么回事?”她问。 “它掉下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虚弱又惊慌的鸟,用左手轻轻捣罩住它的头。 “嘿,”她吓了一跳,忙道:“它可能会咬你。” 它没有,许有? 她不知道,但那男人没有任何退缩的动作,他只是用左手稳稳的捂住了它的眼,那惊慌的鸟被遮蔽了视线,反而迅速镇定下来,但她仍能看见它在他手中紧张的抽搐颤抖着。 他捧着它站了起来,转身回屋。 她跟在他身边,然后加快脚步,替他打开了厨房的门。 他把那只鸟放到餐桌上,左手继续捂着它的头与眼,但把包住它的衣服解开,露出它一边的翅膀。 她可以清楚看见,它左边翅膀骨折了,它不在该在的位置上,那里的羽毛乱七八糟的,还有伤口正在流血。 “我房间的床头柜里有医药箱,你可以去拿过来吗?它在抽屉里。” 她闻言立刻转身上楼,听见他在身后道。 “还有吹风机、乾毛巾,在五斗柜的第一格。” 娜娜火速找到了他的医药箱和吹风机,还有一条毛巾,再回来时,看见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轻柔的用拇指轻抚那只可怜的小鸟。 她注意到,他已经把骨折的翅膀乔回到正确的位置,她进门时,他抬眼看她。“我不能松手,它会试图挣扎,你拿优碘替它的伤口消毒。” 在他的指示下,她找出棉花和优碘,替那只小鸟湿敷消毒,过程中,那鸟儿忍不住挣扎着,但他稳稳的固定住它,替它压迫止血,并方便她上药。 那鸟是那么的小只,她真是担心自己会弄伤它,可他从头到尾都很镇定,而且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让她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他在她帮那只鸟擦好药,并确定血止住之后,才松开了手,要她剪一小块布条下来,继续罩住它的眼睛。 他则趁她在忙时,以那条乾毛巾替它把身上的雨水擦乾,然后用筷子替那只小鸟断掉的翅膀做了一个小小的支架,再让她打开吹风机,调到最低的温度,离了好一段距离帮忙吹乾它。 不知道是因为暖风很舒服,还是他的抚触太温柔,那只鸟像是知道自己正受到帮助,总算不再卯起来挣扎,安分的待在他手里。 她瞧着他小心的捧抓着那只鸟,忍不住好奇的问。 “你以前救过几只小鸟?” 这话,让他挑眉抬眼瞅她。 “你抓它的方式也太熟练了。”她抓着吹风机,指了指那惊吓过后,一副开始昏昏欲睡的小鸟说。 这男人不是随便乱抓的,他从鸟的背后抓着它,食指轻压在它的小脑袋瓜上,拇指和中指固定住了它的下巴,以无名指和小指固定住它的鸟爪,这不但让他不会被它啄到,也能避免它因为挣扎伤到自己。 他看着手里的鸟,道:“小时候,我来这里过暑假时,我外公捡过一只受伤的鸟,我帮着照顾过一阵子……的毛乾得差不多了,你那装南瓜的箱子可以让出来吗?我们得帮它做个窝。” 她关掉吹风机,问:“它不会跑出来吗?” 虽然那南瓜箱还满大的,她还是有点担心。 “不会,它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他边说,边拿来小碗,在里面倒了一点水,试着让小鸟喝水。 她把剩下的那颗南瓜拿出来,把纸箱拎过来,“需要在里面垫些什么吗?” “这条毛巾就够了。”他接过箱子。 “它还湿湿的吧,我去拿另一条。” 说着,她上楼去翻出另一条旧的乾毛巾下来,他已经把纸箱弄好,她把毛巾垫进去,看着他把那只鸟和那碗水都放进去,还弄来一盏台灯,照着纸箱里。 “这样不会太亮吗?” “不会,它眼睛还罩着呢。”她的问题,让他扬起嘴角,道:“况且,它还没长大,灯光能提供它需要的温暖。” 蹲在纸箱旁,娜娜朝里头探看,那只鸟窝在乾毛巾上,总算不再发抖了,那颗在它小胸腔里的心脏,也不再像是随时要跳出来似的。 至此,她方稍稍松了口气。 几乎在同时,她感觉到他也吐出一口长气。 两人愣了一下,同时抬眼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有些尴尬,下一秒,方相视而笑。 “你想它是怎么受伤的?”她笑着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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