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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他的吻,无比轻柔,他轻舔描绘着她的唇,诱哄她张开小嘴,那轻柔的触碰,带来一阵让人战栗的酥麻与酸软。

  她浑身抽紧、发热。

  她吸气,只察觉到他的气息,他不像那人那般总是粗鲁的挤压她、弄痛她。

  他轻轻哄着、舔着、吮着,好像她是一块他渴望已久的甜糕。

  她无法自已的轻颤着,却又好想知道他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然后她真的尝到了他的味道。

  当她张嘴喘息,他的舌探进了她嘴里。

  那应该很恶心,以往那人只让她觉得恶心,觉得可怕。

  可是他不一样,他尝起来像风、像海,又宛若坚实的大地,包着她、裹着她,让她沉醉其中。

  他的心跳,隔着层层的衣物,有力的撞击着她的。

  她想要更多,感觉更多,她想要被他紧紧的拥抱在怀中,白露不自觉紧攀着他的肩颈,揪抓着他的衣襟。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他想要收紧双臂,但他没有这么做。

  是他吻她的,也是他先退开,可他没有松开手,他一只铁臂依然拥着她,拇指轻抚着她湿润水亮的唇,那双映着她与朝阳的眼里似燃着火。

  除了喘息,她还是只能喘息。

  他一句话都没再说,她则是吐不出任何字句。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渴望,从来不曾这般不知羞耻,她的脑海里,除了震惊,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剩下的只有灼热的空白。

  她不太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心跳得好快,只记得他拥抱着她,让马儿载着她,回到了宋家大宅。

  他的怀抱很温暖,好温暖,暖到几乎是烫的。

  他触碰过的每个地方,都像燃起了小小的火,慢慢的烧,闷闷的烧,在她每次思及时,在她每回看见他时,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直到它们扩散蔓延至全身上下。

  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又麻又热,又酥又软,她的身体彷佛被他烧出了一个空洞,渴望着什么来填满。

  晌午,他不曾再出现。

  午后,她到前头药堂里帮忙看诊,他也不在那儿。

  大娘她们说他出去帮忙收成了,可就算偶尔她瞧见他了,他也离她离得很远很远。

  黄昏时,她帮着吴大娘去送甜汤,还没到地头,隔着一大片田野,她就在众家男人之中,一眼认出了他。

  因为热,他脱去了上衣,那儿大半的男人也一般,可他的皮肤特别黝黑、健壮,也许是混熟了、习惯了,没人对他身上的伤痕大惊小怪。

  她看见他和其他庄稼汉说说笑笑,一块儿在田里将挖出来的郁金、老姜装袋捆绑,将那些沉重的麻袋堆上了板车。

  然后有一辆车堆得太高太重,在转弯时失去平衡陷进烂泥里,摔落了田埂,拉车的驴子踉跄倒退着差点也跌了,他指挥着众人,在前头绑绳拉着,在后头拿了块板子,以石头当支点,将其撑高。

  他不只是在旁指挥观看,他亲自缠着麻绳,和几名汉子帮着那头驴在前头一起拉车。

  “一、二、三,拉——”

  听着他的喝令,男人们齐心协力,拉着推着。

  “一、二、三,拉——”

  他的肌肉债张,但麻绳深深陷进了他的肩头,他张嘴再喊。

  “再来!一、二、三,拉——”

  这一次,板车被拉了上来。

  “起来了!苏大哥,起来了!”阿同在后头喊着。

  “别松手,再加把劲!”他大喝一声,朝前再踏了一步。

  “好!”几个男人,同声一气应着。

  蓦地,板车的车轮终于从田里的软泥中完全拔了出来,男人们和那头驴拉着车一起走了几步,直至那板车车轮扎扎实实的辗在坚硬的田埂上了,这才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再次说笑了起来。

  然后,彷佛察觉到她的存在,他回首朝她看来。

  他嘴边的笑,在看见她时,缓缓消逝,那双黑玉一般的瞳眸,在烧。

  那,只是夕阳造成的错觉。

  她这般告诉自己,却听见心在狂奔。

  吴大娘嚷嚷着提着甜汤上前,她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帮忙,人们谈论着方才那小小的插曲,她替大伙儿舀着甜汤,然后看见那双手来到眼前。

  结实的手,沾满了泥,指缝中还有麻绳残留的草屑。

  她不敢抬眼,只给了他一碗用百合赤小豆熬的甜汤。

  他接过了手,没有借故握住她的手,完全没有触碰到她。

  “谢谢。”

  那嗓音好低,很沉,有些沙哑,爬上了她的身,钻进了她的耳,窝在她心口。

  下一剎,他转过了身,走开了。

  她忍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敢抬眼,他背对着她,身上尽是淋漓的汗水,乌黑浓密的长发让汗沾湿了些许,却仍被西风吹扬起来。

  剎那间,拂过他身上的风,来到眼前,抚上她的脸,鼻端心肺全是他身上的味,那带着湿湿咸咸,混合着汗水与药草,风与田野的泥土味。

  他的肩背在那瞬间耸起,抽紧。

  那一剎,她知道,他知道了,知道她在看他。

  可他没有回过头,他只是继续倚在树边,慢慢的喝他手里的甜汤。

  火,又烧了起来,在唇边,在舌尖,在腰上,在手心里,在他曾经触碰过的每

  一处,闷闷的烧着,烫得吓人。

  她原以为夜来会见着他,可他什么事都让人替了,就连报账,都要余大夫和岑叔一起来。

  他们说他有别的事要忙。

  他在躲她,她知道。

  怕被人看出什么,怕又情不自禁多做了什么,怕太靠近她。

  她能感觉他的渴望,能感觉那烧灼着她身心的热,也炙烫着他。

  没见着那男人,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

  晚了,她送走了余大夫和岑叔,回到屋里,收拾着东西,然后到镜前准备卸下挽起的发。

  如圆盘般大的铜镜,是夫人送的,让喜儿擦得发亮,可除了上发髻之外,她很少照镜。

  镜里的女人,挽着简单的髻,回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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