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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遥望她,微眯的凤眼底有红丝,只要稍稍眨动长睫,盈眶的湿雾随即凝成水珠,滚落。

  突地,一阵冷风袭来,他冷不防的咳出声。

  本以为短咳即止,然,胸口紧缩,难抑制的咳嗽和着血腥一古脑的涌上。

  别在此时……脸上添恼。

  身虚晃,掌心紧压枫木上,剧咳。

  “是谁在那里?”

  他身子一僵,倏地转身走开,步蹒跚,咳难止,再大的步伐也走不快。

  身后,季银珠很快的追上,奔至他跟前。

  “你来做什么?”

  她没猜错,果然是他!

  都已经伤她伤得那么深,也如他所愿,择一良人来嫁,他还来做什么?

  “下个月我便是洛家人,如你所愿。”娇唇吐讽语,尖锐。

  “恭喜你。”

  “你来就为了说声恭喜?”冷笑。“还是,庆幸自己脱离纠缠?”

  闭上眼,深吐息,压下深沉的悲苦。“银铃儿……”

  “别唤我银铃儿,你不配!”

  听这柔唤,她就怒,费尽数日时间,她仍忘不掉这该死的负心汉,非但如此,夜里思,梦中忆,昔日相处的甜蜜温馨入梦扰人。

  适才,她便是教这恼人的梦哭醒。

  朱炯想说些什么,话未吐出口,便教剧烈的咳嗽打断。

  季银珠本想梘而不见,然他咳得用力,迫得她正视,瞳眸冰冷藏忧心,拉近距离,靠近他身边,她挽起他手臂。

  “银铃儿?”

  “你可以绝情,我却非铁石心肠,要眼睁睁的看你倒下,我做不到。”臭着脸儿搀扶他。

  他微笑,苦涩。“我知道,你是有情人。”

  “闭嘴,此刻你没资格同我谈情。”封住内心翻涌的担忧,她不想为这绝情郎伤半点神。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的确没资格……咳……”话未尽,又是一阵剧咳。

  不敢摊开手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己渐渐步向绝地。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府中好好休息?急着印证是否甩开了我吗?”屡屡出口皆刻薄。“请放心,从今而后,你大可忘掉我季银珠这个人,反正你我之间,种种皆戏言,这亲一结,我成了洛家人,咱们也该一拍两散,不再有任何交集。”

  轻将他扶上自己的床榻,关上门,替他倒茶水,她的头儿始终低垂,连正视他她都不愿。

  她不想让他瞧见了心里的伤,不想,只因自尊,为怕不该有的情感再冒出头,然,她管住了心,却逼不走擅自作主的泪,涟涟。

  瞅着一地的湿渍,他心揪,冲动的伸手将她揉入怀,低喃:“银铃儿,是我对不起你。”摧心痛。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挣扎、挝打,她发泄。

  一声对不起就要抹掉她心中怨,甭想!

  银铃儿,我对你并非同情啊!话滚喉,难吐出,他知道再多言,便会透露心中深深的不舍舆悲痛,可,要他看着她满是伤心的泪容,他做不到。

  伸手执起她的柔嫩下颚,凝入盈水的瞳眸,指腹轻触上她芙颊,柔柔地、缓缓地拭去晶莹。

  本想推开他的,可当季银珠的眼对上他的,所有的悲痛、怨怒瞬间沉凝。

  那是极度绝望的哀伤,不亚于自己。

  那是极度的不舍,充斥痛苦的挣扎。

  那是极度的心疼,如以往的爱怜。

  抬眼时,虽然他及时掩去,仍是不慎兜入她眼底。

  为何?他怎能有这些表情?怎能?是为求取自己的谅解吗?谅解他的变心、谅解他的有了新人忘旧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深沉的伤是种置之死地的绝望,无法假装。

  突地,吴宗的提点跃入耳,眯起眼,她将他细读分明,水莹莹的瞳眸儿深入他眸底深处,意图揪出最真的心念。

  她的注视太犀利,朱炯下意识的撇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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