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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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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与他自燕南侯府逃离时失足落下山崖,距今已经半年多了,没想到两人还有相见的机会。按理,见到他,她应该很开心才对,但是…… 伸手抚上胸口,那里异常的平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些什么东西,但细想又想不起来。 帐内太热,香桂摇了摇头,甩开那莫名其妙的想法,掀毯坐了起来。直到接触微凉的空气,这才发现自己头额手心竟然都泌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会在这里糊里糊涂睡着呢?她有些疑惑,打量了下空无一人的帐篷,心中隐隐觉得不大妥当。坐立难安地呆了大约半个时辰,一直也不见人来,她不由自主地往帐门走去。 凤爷把她带到他城外的军营中是做什么呢?这会儿香桂才想到这个问题,可是睡着之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怎么也抓不住。依稀间,她察觉到自己在想起凤雁北时,除了以往的痴慕外,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也许是因为他杀地牢看守那一幕给她的印象太深吧。她如此对自己解释。然而不管自己是否曾经和他共患过难,她都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不走。 “姑娘,请止步。”帐外站着两排手持铁戟的兵卫,香桂刚探出头,便被交叉的铁戟给止住了。 以前都是住在营妓专门的营房中,香桂何尝真正见识过军营中的阵仗,被这样气势地一喝,立时吓得又缩了回去,规规矩矩地坐在开始睡的地方,心怦怦地直跳。 大约又过了个把时辰,帐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尔时夜幕已经降临,没有点灯的账内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火盆中的碳块散发出明暗不定的红光,却对视物毫无帮助。 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的香桂闻脚步声,精神一振,抬起头往帐门处看去。 帐帘被掀起,明亮的火光立时透了进来,一直处于黑暗中的香桂不适应地用手挡了下眼。几个兵士走了进来,点灯的点灯,抬水的抬水,铺床的铺床,各做各的事,谁也没理会坐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女人。 等他们都走后,香桂才悄悄松了口气,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大浴桶,她大约能猜到那水是为凤雁北准备的,看来他很快就要来了。想到此,竟莫名有些紧张,一整天未进食的胃饿得抽痛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脚步声再响,一身白袍的凤雁北撩起帐帘走了进来。 看见他,香桂无措地站了起来,“凤爷……”她想问他,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却在接触到他清冷的目光时,又硬生生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 “你以后就跟着我。”凤雁北一边走向浴桶,一边扯开自己的腰带,没有再看她,“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下?我让人去给你取。” 香桂张了张嘴,结果只吐出一个字,“没。”她心中其实很不安,只是,潜意识中知道如果拒绝的话,会惹怒他,引起很可怕的后果。 凤雁北没有再说话。显然并不介意香桂的存在,他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跨进桶中。 早在他开始脱里衣的时候,香桂就转过了身。 水声响起,她的耳根有些烫,努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只是、只是……香桂咬了咬唇,为自己脑海中突然浮现的一些奇怪零碎画面而感到浑身发热。 低下头,她看着自己冻伤开裂的丑陋双手,唇角浮起一抹不自在的苦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竟然产生那样的幻想,他……他一个高贵的王爷怎么可能让她碰他,又怎么可能抱她? 只是……为什么那些画面会那么真实,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急促的喘息在耳边回荡,感到身上仍残留着那冰冷的肤触。 脸上血色消失,香桂的身体不可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她害怕脑子里大不敬的痴恋,害怕变得有些奇怪的自己,浑不觉背后有一双犀利的黑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女人的身体比之前更瘦了。左腿曾摔断过,没有大夫及专业的处理,只是善堂的老人用乡下人的土方子找草药包过,好是好了,却留下了畸形。除了“嗯”“哦”等简单的字语,没有说过其他话,大家都当她是哑巴。 她没说谎。 凤雁北闭眼仰靠在木桶结实的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该取了她的命,以免留下后患,然而却只是去了她的某部分记忆。是因为他的心变软了,还是因为那一句话…… 凤爷是天上的月亮,一年中最最美丽的那轮月亮。 即使是被控制了神志,女人在说这句话时,唇角仍露出了一种近乎于幸福的微笑。 是那抹幸福刺痛了他的眼吧。他为自己不合平素行径的放手解释。 留下她,在自己的心窝处悬着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插进去。这样的蠢事,他凤雁北竟然也会做。 叹口气,他从水中起身,披上白色的软袍,走向铺好的卧毯。 “你也去洗洗,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太脏。”在躺下前,他随口道。因为确定掌控住了整个战势,目下只等北国皇帝来投降书,所以他才能如此放松。 香桂脸色微红,转身,跛着脚走到浴桶边。里面的水仍冒着热气,也仍清亮,显示出凤雁北平素的爱洁。 迟疑地回头看了眼,发现他侧着身半靠在枕上,湿润的发垂在白衣上,正阖上眼假寐,似乎还不打算睡。知道他没看自己,她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也必然不屑于看她丑陋的身体吧。她嘲笑自己的拘禁,然而解衣服的手仍然不自禁地轻颤。 浴桶太高了,对于腿不方便的人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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