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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一阵轻轻柔柔的热气由椅背后吹上了萧映雪的耳际,接下来就是越海鹏温柔的声音,细细地传进她的耳里。

  原本应该是令人心醉神迷的私语,却让忙着定神的萧映雪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睁大眼睛瞪着他,心脏卜通卜通跳。

  “萧老板,别这么紧张嘛!”笑笑地在她右手边的位子坐下,越海鹏抽起桌上的纸巾,拭干了溅在萧映雪衣服上的茶渍。

  “不必麻烦了,谢谢你。”她忙着推拒他故意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第一次,她这么害怕他的触碰。

  也是第一次,他对她毛手毛脚得那么明目张胆。

  “萧老板这次来,有什么小弟可以提供的服务吗?”他的口气仍然轻松。

  “你……你回来做什么?”鼓起了勇气,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喔?你不希望再见到我?”翻翻眼,他故意做出哀怨的委屈状,完全见不到下午那种冷酷的模样。

  “不,不是的!”她当然不是这么想,连忙手忙脚乱地挥手否认,“我是说……你下午说的那番话……”

  “什么话呀?”还在装傻。

  “就是……有关谢璃婳的服装展。”

  “喔!谢璃婳!”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衣服很不错哟!虽然小婳专门设计女装,但她最近也开始朝休闲风的男装着手了,下个星期的展示会已经有很多知名厂商风闻,要来竞标她的设计稿了呢!相信她一定能同样打响男装界的知名度,哪家公司拿到她的稿呀,就保证稳赚不赔了……”

  他愈说得口沫横飞,萧映雪就愈为他担心。

  “你……和她很熟?”她试探地问,额际冷汗直流。

  居然可以直呼谢大师“小婳”,可见交情匪浅。

  “不错呀!”摊摊手,他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从小婳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我就和她很熟啦!”

  对谢璃婳的妒意掩盖了对华祥获利的忧虑,萧映雪的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悦感。

  为什么自己要重新踏进这里来自取其辱?难道……海鹏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吗?

  想到这一点,萧映雪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寄望他爱着她?在她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

  被深深的失落感打败,拿起皮包站起身,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我要走了。”

  看到她的表情,越海鹏的脸色变了变,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转身正要离去,却发现白色洋装的裙角被还坐在沙发上的他抓在手里,正用他那修长的指温柔地搓着,像是以往他轻搓她的发、她的肌肤一般。

  询问的眼光望着他,她没有开口,怕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失去了,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映雪,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将她的裙角举至鼻端轻轻嗅着,他问,如鹰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她说不出话来。

  想来求饶?想来问问他为什么要整垮她?想来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躲着她,现在却又出现?

  终究,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见他、想来看看他,没有为了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雪,你难道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他问,有些咄咄逼人,“我在等你,等你自己将它心甘情愿地交给我,除了那个,我什么也不为。”

  说完话,他放下那一截雪白的裙角,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她。

  深夜,窗外一片漆黑,是个无月的深夜,但小小的客厅里却播放着贝多芬的乐曲。

  温暖的琴声回旋在这不到十坪大的空间。男人坐在靠窗的米白粗布凉椅上,一手握着高脚酒杯,一手轻抚着一只站在椅旁像只狼一般大的黄狗,感受那比常人还要高的动物体温。

  抚着抚着,大黄狗像是累了,低下身子,伏在凉椅旁的大理石地砖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还是这么贪睡!

  男人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手中被荡得有些微温的酒,不经意,目光又落在墙上的月历。

  三天,他把最后的希望赌在这最后的三天。

  真心与勇气,他想向她要求的只有这两样东西。

  他不曾怀疑过她对他的真心,也知道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在呐喊着而已。

  现在,他所要求的只剩下她的勇气,一份她愿意在众人面前、在她自己的心里大声承认爱他的勇气。

  最后三天,他一定要得到!

  第九章

  服装展示会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担心对手谢璃婳的名气与影响力,萧映雪对于此次的发表会更加地慎重紧张,几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每天驻守在会场,把公司里大部分的事都丢给贾叔和魏孝仪去打理。

  不但她紧张,连她的情绪也感染到其他的工作人员,让大家都连带着情绪紧绷起来。

  失去了平常心,出错的机会就似乎变多了起来,连原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错,也在此刻膨胀得十分惊人。

  “我不是说了,这色号的布要剪两码半吗?怎么只到两码?做事这么漫不经心的!”指着一块展示用的布料,萧映雪尖声骂着一个工作人员。

  被骂的人自认倒楣地低着头挨刮,其他的人则躲得远远的,省得倒楣扫到台风尾。

  “不过是少了半码,再重新剪过不就是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一个临时请来的工读生弄不清楚状况,在一旁小声地嘀嘀咕咕。

  本来就是嘛!为了应付临时出的小意外,展示时厂方往往都会拿整匹布到展示会场来,以防到时候想变更展示架,可以重新再剪。这匹布至今也不过才剪了这么一次,还剩下一大堆,再剪一次又如何?

  “嘘!小声点。”一旁的展布师傅连忙将那个弄不清状况的小兄弟拉到一旁,以免连他也被卷进去了。

  他最怕这种临时请来的工读生了。虽然年轻、勤奋、好相处,但往往不知道一场展示会对公司的意义有多重大,又欠缺长期工作的经验,不太懂得看老板脸色,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个半大不小的麻烦来。

  “本来就是……”

  “算啦!人家是老板,女人嘛……”老师傅劝着。

  虽然对方是犯了错,但在他看来,也只有女人会为这种小事这么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啦!

  人不来不就没事了吗?到展览时底下的人包准把一切弄得妥妥帖帖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只要穿得光鲜亮丽来说说场面话、招待客人就行了,谁教她要来这里找气受呢?连他们这些在下头工作的人也受罪。

  两个人的交谈抱怨原本是很小声的,但正因为萧映雪在发性子,其他的工作人员都静得像睡觉了似的,再加上最近情绪十分敏感,萧映雪耳朵特别尖,他们的交谈声就传进了她的耳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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