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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吟倩顺从地点点头。“好,不过最后一场演唱会已经取消了,而且……”

  “取消?”任沐霈吃惊地打岔道:“怎么可能?票都卖光了不是吗?难道要教人家退票?这样会被人骂死的!”

  “没有人不高兴,老公,”吟倩忙道:“他们都要求用演唱会的票来交换你最新的专辑和单曲CD。”

  “可是……”任沐霈还待再说,吟倩已先拿来一张报纸摊在他面前,“咦?这……You & Me主唱路克演唱途中昏厥,歌迷泪洒当场,演唱会以嚎哭声画下悲情句点……”他无意识地念着醒目的标题。“最后一场演唱会取消,歌迷毫无怨言,也无意退票,宁愿以票交换You & Me的最新专辑CD……”

  他愕然的抬起眼。“就这样?”

  吟倩笑盈盈地拿开报纸。“就这样。”

  他又愣了片刻才失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猜大家都乐死了吧?这一回大家真的都累坏啦!”他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双目一凝。“乔没事了吧?”

  “早就好啦!”

  “早就好了?”任沐霈又愣住了。“可是我记得他病得很重啊!怎么过一天就没事了?”

  吟倩又和儿子相觑一眼,这回换儿子上场。

  “爸,你以为你睡多久了?”

  “最多一天吧!”

  “一天?”任育伦叹气。“爸,你整整睡了四天啦!”

  任沐霈震惊地瞪大眼睛,脱口大叫:“四天?怎么可能?”

  吟倩又拿回报纸搁在他面前。“哪!看看日期。”

  “八月十……”他的双眼睁得更大。“老天,这是今天的报纸?”

  吟倩慢吞吞的收起报纸。“昨天。”

  “昨天!”任沐霈又大叫。“你是说我莫名其妙睡掉了四天?”

  “不是莫名其妙,爸爸,”任育伦小声地说:“事实上,医生说你至少还得再住院半个月……”

  “狗屎!”任沐霈低咒。“我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住院?我又不是跟乔一样重感冒了,我只是太累了而已,睡四天应该足够了,我不需要再睡半个月,又不是快死了!”

  死?!

  母子俩同时瑟缩了下,两人怯怯地互觑一眼,吟倩推推儿子,任育伦回瞪母亲一眼后才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医生说你一定要……”

  “说个屁!”任沐霈怒道:“医生就是喜欢叫人家住院,我可不想听任他们摆布!”他绝然地挥挥手——没力气,只好随便摇一摇意思意思。“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既然演唱会也取消了,那我们就可以立刻回台湾,就这样!”

  “不行啊,爸爸!”

  “不行啊,老公!”

  “不行?”任沐霈两眼一瞪。“一个是我任沐霈的老婆,一个是我任沐霈的儿子,全都是我的!我的!懂吗?意思就是,我任沐霈才是任家的一家之主,你们谁敢说我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吟倩又气又急,她猛然踱了踱脚。“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任沐霈双眼一眯。“你是说你不愿意去帮我办出院手续?”

  吟倩直叹气。“真的不行啊!老公,你真的不能出院嘛!”

  “好,我自己去办!”

  任沐霈说着就想自己拔掉点滴,吟倩一惊,忙抓住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

  “我该死的要出院!”

  吟倩瞪着他半晌,突然间,她明白了,当年任沐霈的忧郁症虽然在回台湾不久后痊愈了,但却留下了一个后遗症——突发性执拗症。偶尔,仅是偶尔会爆发上那么一次,大多是在他心境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才会发作。

  但也可能就是太少发作了,所以每一次爆发都很恐怖,简直要拿命跟人拚了似的!

  现在,正是他的执拗症又爆啦!

  该死!什么时候不好发作,偏偏选在这种烂时刻,人家为他担心得要死,他却闹起小孩子脾气来!想好好跟他说,他却大耍其蠢男人威风!

  决定了,她受够了!

  “你该死的不准出院!”吟倩的大吼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口而出。“因为你病了,病得好重好重,你得了什么鬼再生不良性贫血,医生要试试看能不能用药物治好你,而那个药有副作用,所以在半个月内,他们必须看着你……”

  任沐霈惊愕地瞪着她,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半年后,如果你对那个药没有反应,就得换另一种药再试。如果依然不行,那时……”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就必须进行骨髓移植。可是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兄弟姊妹,就算有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他们已经在审查骨髓捐赠数据中心的数据,看看志愿捐赠者中有没有适合你的骨髓……”

  她粗鲁地横手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

  “如果找不到,德斯打算把消息散布出去,希望你的歌迷愿意挺身而出,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适合就够了,一个,只要一个就……够了……”

  脸上震惊之色逐渐褪去,任沐霈深思地凝注她。

  “我……”她哽咽了下。“我一直想要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你一直叫我吃避孕药,我以为你不想要其他孩子了。我……我不管,你一定要再给我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还有,你不能把他们扔给我一个人照顾,他们会连手整死我,我会变得好可怜、好可怜,可怜到就算你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来回看着同样湿淋淋的两张脸:一个豪放派老实不客气地抽噎、猛吸鼻子,一个死硬派紧咬住下唇打死不肯哭出声:任沐霈的嘴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就是始终在他心底深处隐隐啃噬的不安,他所预感到的临头大祸,他一直以为是老婆会因为某种误会而离开他,没想到竟是可能会要了他老命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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