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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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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紧紧环住怀中的宝贝女儿,哭阎罗眼帘轻阖,泪水淌下。 “坠儿,娘——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丈夫的苦劝无法令她改变心意,但女儿的悲痛终于促使她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面对自己的错误。 悄悄的,旭日移至正当头,悄悄的,旭日又偏西落下,终于,哭阎罗把该说的事实一古脑全都给说了出来,巨细靡遗、点滴不漏,然后,她静待女儿的判决。 “对不起,若是娘知道会有今天这种结果,当时娘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香坠儿惊怔地望定娘亲,一脸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但是——但是——娘,你知道公公有多疼我吗?” “对不起,坠儿,对不起!”哭阎罗低泣。 “不管我有多失礼,犯了什么错,他总是噙着慈祥的笑,包容我、纵容我,也不许别人怪我,苛责我——” “对不起,坠儿,真的对不起啊!” “记得有一回,”好像没听见娘亲的歉意似的,香坠儿自顾自喃喃低语,彷佛沉浸在回忆中回不来了。“我在洗夫君的衣服,小妹无聊跑来找我闹,闹着闹着,我们干脆泼水玩起来了,没想到一个不注意,我把一整桶脏水全泼到公公身上去了,当时我真的吓死了,可是——” 她笑了,眸中满是温馨的幸福。“公公却只低头看看自己,然后耸耸肩,笑着说:‘我就想今天穿的袍子不好看,看来是真的,我还是去换掉吧!’他一离开,我和小妹全笑瘫了——” “坠儿——” “再有一回,他从京营里回来,一进门就把我叫去,然后偷偷塞给我一盒玫瑰花饼,说那好吃得紧,要买还得排队呢!”香坠儿笑得更满足了。“公公啊,就像作贼似的,小小声说要我一个人躲起来吃够了,剩下的再给小叔、妹妹他们分——” “——” “还有、还有,去年我生辰时,婆婆替我做了好几件新衣裳,公公就抢着要第一个看我穿上,他说他生了四个女儿却好像生了四个儿子,直到夫君娶了我进门,他才开始有女儿的感觉——” “——” “女儿——”香坠儿轻轻叹息。“公公说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呢——” “——” “娘。” “坠儿?” “公公真的好宠我、好宠我呢!” “——” “但是我却害死了他!” “不!”哭阎罗失声尖叫。“不是你,坠儿,是娘,是娘呀!” 香坠儿怔愣地瞅着哭阎罗,不哭也不叫,只是盯着娘亲看,彷佛在思考、在批判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良久后,也不知她下的是何种结论,她突然痛哭失声,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娘,我要公公,我要公公回来啊!” “坠儿,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呀!” 是夜,笑阎罗静静步入方瑛房内,见小女儿依然守在女婿床边,纤细的背脊直挺挺的,一眼看去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爹?”她头也不回的轻唤。 “是我,坠儿。”笑阎罗低应。 “明儿个我要去找那人。” “你想如何?” “报仇,为公公。” “你从未杀过人,连伤人都不曾,你下得了手吗?” “我跟娘不一样。” 笑阎罗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的确,那背脊挺得如此刚直,就像一个坚韧的小女人,她的娘亲从不曾有过这种模样,或许,他的女儿毕竟是他的女儿,多少也承袭到了他的刚毅,就算不多,也还是有的。 “的确,你跟你娘不一样,好,你去吧!” 娘亲犯下的错误,正该由女儿去纠正! 领了千军万马,耗了整整半年,不仅寸功未立,反而牺牲了副将与四千兵马,还任由思任席卷了整个滇西、滇南,而沐晟竟还敢向朝廷要求增派兵马,脸皮也实在厚得可以了。 不过,沐晟毕竟是名将功臣之后,看在他父兄份上,皇帝还是增派了湖广、川贵官军五万人到云南听候沐晟的节制。 即使如此,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皇上的使者也随军到来,以传递皇上的谴责。 而沐晟做得更好,他在使者面前极尽忏悔之能事,最后还大声嚷嚷着,“辜负了皇上的厚恩,卑职理当以死谢罪!” 然后使者再努力劝解,说沐晟应以征剿思任之责为重。 最后,一场戏演完了,使者离去,转个眼,沐晟已是笑吟吟的,得意的迈大步回到书房里。 他父亲沐英四十八岁就逝世了,他大哥沐春更早,三十六岁就亡故,而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整整七十岁,就是因为他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只要小心一点,相信他想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是问题。 想到这,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只有几声而已,后面没了。 嘴巴还大张着,沐晟瞪着眼,骇然发现前一刻还只有他一个人的书房里,不知何时竟又多出另一个人。 一个浑身缟素,发上还戴着重孝的小女人。 “你——你是谁?” 那小女人一张清秀细嫩的脸儿冰冷得像结了霜。“方瑛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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