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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于是,在没有任何人阻止的情况下,两只凶悍的母大猫都露出尖牙利爪来准备把对方抓成一条条腊肉干,一个恶虎扑食、一个蓄势以待,眼看就要展开第一场黎明交锋、最后决战……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前一瞬间,人影倏闪,独孤笑愚椅旁突然多了一个人,陆佩仪则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冻结在前扑的姿势上,宫雪菱等半晌等不到开战,不由困惑的放下双掌,不解陆佩仪的火花为何爆一半就熄火了?

  谁泼她冷水了?

  “我回来了,大哥。”

  “采到你要的药草了?”

  “采到了。”

  “好,那么……”独孤笑愚歪着脑袋打量陆佩仪那副怪异的姿势。“你点了她的穴道?”

  “没有。”君兰舟面无表情的否认。

  “没有?”独孤笑愚双眉挑高。“那么你是……”

  瞳眸半阖,“是。”君兰舟承认了。

  独孤笑愚静了静,蓦而放声大笑。“兰舟,你可真顽皮!”

  众人还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宛如雕像般僵在那里的陆佩仪,猝然像被狗咬到屁股似的跳起来尖声怪叫,一边像猴子似的两手在身上到处又搔又抓,又像兔子似的到处乱蹦乱跳。

  “好痒!好痒!不,好痛!不不,好痒!好痛!好痒!好痛!娘,救我啊!”

  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宫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

  “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

  “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

  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于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着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后——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是,大哥。”

  片刻后,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着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不,他点了她的哑穴,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

  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于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走,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穴,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后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怕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后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后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是宫雪菱。

  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线,眼看她受苦而不顾;如果不是宫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是宫雪菱的错。

  哼哼,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着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着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逛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于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着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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