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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头疼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水调歌头

  自大理亡国之后,滇境便成为一个多种族的部落土司制地区,朝廷虽设有指挥司、安抚司等管辖,而且正印必为朝廷派遣之流官,但亦必以土司佐之。也就是说,只要各州县土司乖乖的按期入贡,进马及宝物,不思兴兵作乱,朝廷都任由各土司自制管理各部落。

  而大理,从以彝、白先民为主体的奴隶政权南诏国,和以白族段氏为主体的封建领主制政权大理国以来,便一直是白族的根据地,因此,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白族人。

  在这座方圆十里的古山城内只有一条笔直的大街纵贯南北,由大街的两边再延伸出一条条的青石板巷道,一座座整齐的双层楼房院落排列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两边,且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鹅卵石垒砌墙壁,或是三坊一照壁①,或是四合五天井②等不一,院里种着缤纷的花木垂柳,清澈的水流顺着七拐八弯的巷道流淌,衬上白族人对比强烈,鲜艳大胆的服饰,更可以感受到白族人无比的活力与明朗纯朴的个性。

  特别的是,因为汉武帝时就曾在苍洱地区设置了郡县,至三国时期,由于战乱,也有不少汉人避难来到白族地区,直到这朝先皇时代,又进驻了不少屯军汉人,在白族和汉族的长期交往,并学习汉人文化之下,不但白语里含有大量汉语词汇,而且,汉文早就成为白族通行文字了,因此,大半以上的白族人都会说汉语,就算不会说也听得懂。

  对乐乐来讲,这样的地方还真是既新鲜又有趣,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习惯,却说若同样的话,看着同样的文字,跟在蒙古地区被人当面骂无耻淫妇,这边却还笑嘻嘻的猛点头的情况实在相差很多,真的是值得好好深入探讨研究……咳咳!再顺便好好玩一玩,可是……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放我自由啊?”

  董湘云刚露出为难的神情,董湘萍就已经哇啦哇啦地大叫了起来,完全不顾她美少女的形象。

  “你少啰嗦!等那个冷酷的混蛋来了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现在你就给我乖乖的等着吧!”

  乐乐咬着下唇,狐疑地审视她们片刻。

  “那么,至少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吧?”

  董湘云迟疑了一下,还是无奈地别开眼以回避乐乐探索的视线;董湘萍则是傲慢地哼一声之后,就不屑地转开头去,好象只要再多说一句话她就会立刻当场干死、渴死的样子。乐乐见状,一颗心不觉直往下沉。

  不会吧?真的严重到她们连说也说不出口的程度吗?

  可是,如果她们什么都不说,要怎么让宫震羽帮她们呢?不可能只要宫震羽摆张阎王脸出来,事情便会自动解决,大家就可以互道一声恭喜发财,然后一拍两散了吧?

  她们到底在想什么呀?

  实在忍不住又拿着怀疑的眼神觑向她们,但见董湘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惶然模样,而董湘萍仍是说有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两个人两个样,却是同一般心慌意乱、焦急不耐,搞不好再“戳”一“戳”,她们就全盘招供了也说不定。

  所以,乐乐只又考虑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决定要继续“逼供”了。反正吃饱饭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至少动动嘴皮子才不会太无聊。

  于是……

  “啊!我说……”

  砰!

  乍然一声巨响,三姊妹不约而同地吓了一大跳,并愕然转首,蓦地看见董百威如丧考妣似的出现在门口,一副刚打败仗,还输了大老婆小老婆和儿子媳妇、女儿女婿的凄惨模样。一进门来,他就绝望地跌坐到椅子上,沮丧地抱住了脑袋沙哑地喃喃自语着。

  “怎么办?怎么办?”

  董湘云姊妹相劬一眼,随即上前一左一右地俯下身去急问。

  “不行吗?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不行,”董百威呻吟似的说:“他说杀人偿命,不管谁来都没用!”

  一听,两姊妹也跟着表演黑脸,同样凄惨得宛如刚死了老公儿女似的。

  “爹没有跟他们说清楚,是……”

  “说了,说了,我都说了,可是……”董百威苦笑。“咱们汉人拿四大禁卫当二皇帝,他们白族人却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四大禁卫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也不了解四大禁卫到底是多么有权有势。可笑我还在那边解释了老半天,最后他却说:‘不过几个护卫而已,能有多了不起?有种就去昆明找西平侯黔国公③来说话!’你们说,我还能怎么样?”

  “那咱们就去找西平侯嘛!他也是汉人,当然要帮着咱们汉人呀!”董湘萍理所当然地说。

  董湘云却叹息着直摇头。“要是能找,咱们一开头就去找了!哪会等到现在?西平侯虽是汉人,但为人刚正不阿、是非分明,这件事理亏在汉人这边,他不会插手的。”

  董湘萍嘴一嘟,大声道:“那就叫那个冷酷的混蛋去找西平侯啊!”

  董湘云没说话,只是拿眼瞅着她,眸中之意不言可喻,瞅得董湘萍心头又火起。

  “什么嘛!都说要赔钱了还不够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董湘云却哭笑不得。

  “话不能那么讲,人命哪能用钱来计算!”

  “他们也杀了姊夫呀!”

  “可却是勇弟他们先喝醉了酒去强暴人家新娘的,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当他们是朋友,请他们喝喜酒,他们俩居然趁新郎被灌醉时做出那种下流的事来回报人家,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他们!”

  董湘萍窒了窒,随即下巴一扬,强词夺理地辩道:“只不过是睡一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嘛!又不会少块肉,更不会死!何况,能让我们汉人看上眼,他们应该觉得很荣幸才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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