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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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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地,向来口齿伶俐的杜安,面对秋圆圆那总是带着甜意的笑脸,讲起话就会带着几分不自在,变得吞吞吐吐。 杜安年纪虽然不大,除了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外,也不是没有和女子相处的机会,至少在为新、旧东家办事时进出酒楼茶肆也不是罕事,而旧东家的千金小姐——欧阳珠儿自小就对他一往情深,他也不是真憨直得不明白。 一种敏锐的感觉告诉者杜安,秋圆圆不仅仅是他所见到的单纯小姑娘,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她到底是哪里让他会产生这种想法,只觉得她的笑容甜美得使他常常感到目眩神迷。 “杜爷不用客气的唤圆圆为秋姑娘,有吩咐的时候,直管唤圆圆就成了。”秋圆圆对于角色的分野,总是很守本分。 在幽影族旅长交付她任务时,她是冷眼无情的天诛使者;在五个小孩子面前,她是多数时候表现和气的大姐姐;而在其它时候、其它人面前,她就是个仆婢身分的小姑娘。真正于她的角色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秋……嗯……圆圆,你也不要老是唤我杜爷了,就唤我阿安吧。”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秋圆圆对他态度太过疏远。 “这怎么成呢?这样不合规矩呀!”她紧张地摇着头。 “什么规矩?我又不真是申屠家的公子,你也不是申屠家的仆婢,我们就当彼此是这趟因缘巧合的旅伴。” 这时,杜安开始喜欢起逃掉会账的申屠峥峪,因为申屠峥峪躲闭自家的会账差事,才使他一路上有了秋圆圆的陪伴。 秋圆圆回答杜安的是一抹看来分外甜美的微笑。 “咳!”他脸微红的轻咳了一声,弯身将包袱拾起缚在身上,才开口说:“下一个小镇就近了,咱们上路吧。” 第三章 杜安原本还想着,秋圆圆是个弱女子,而且身边又带着五个小孩子,这样行走山路一定会累着,也会拖慢他的速度,所以他打算到达下个城镇时要雇辆马车来代步。但是事实上,大半天的路程走下来,拖慢行进速度的人是杜安,出现气喘疲累表情的人也是杜安。 这使得他既羞惭,又对秋圆圆和五个灰仔另眼相待。灰仔们怎么说身上也有着江湖第一大家的血源,纵使年龄幼小,但拥有过人体力和绝妙轻功好象也不是件怪事。 但连秋圆圆一个筋软骨嫩的花样小姑娘,怎么脚力也比他一个大男人还来得强呢? 双掌支膝的弯腰喘了口气,杜安抬眼望着前头上土坡六张对着他笑的脸,举袖抹抹额头的汗,咬牙又挺直腰开始迈步。 总不能让圆圆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男人吧!杜安心里如是想着。 “冬天可以加卖七宝擂茶、糁子和葱绿茶或者盐豆鼓汤;夏天则加售冰镇的梅花酒或健脾、解暑的汤茶之类。” 杜安拿出既是他姐姐的公公、也是他雇主的鸩花岛申屠老爷子亲笔书信,让一间茶肆老板看过证实他的身分之后,便站在柜台后左手拨着算盘,右手握笔批审着账本,嘴里对茶肆老板提出经营建言。 他抬头望了一眼厅里,正围坐一桌喝茶吃点心的秋圆圆和五个灰仔,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申屠老爷子在名册上点出这问茶肆的收益向来不好,但这是可以改善的,可在茶肆里布置四季鲜花、挂上名人的字画,妆点店堂的门面;聘雇卖艺人士在客人饮茶时,表演乐器演奏、吟歌唱曲、观听说唱之类的娱乐节目,如此一来,可以多吸引顾客,多赚点茶钱。”他沉思了一下又说:“不过,聘雇艺人卖艺时,拣选技艺佳妙但求长相端正即可,切忌貌美妖娆,尽力避去顾客滋事的祸端。” “杜爷说的是、说的是。” 茶肆老板只能在一旁搓搓双手,恭敬应道,仔细将年纪少了自己一倍的杜安的嘱咐记在脑中。唉,谁要他回报鸩花岛申屠老爷子那儿的账已经丰好几年都是亏损的呢。 杜安会过帐,停下搁在算盘上和握笔的手,“请问,这镇上哪儿有干净、价格也合理的客栈?” 天色已晚,他们得找个地方落脚歇息。 身上那股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增加的重量,使得杜安明白几个孩子又趁夜摸进他的房间,上了他的床。 他总觉得申屠黑衫家的灰仔们很有趣,日里总是圆圆长、圆圆短的绕着秋圆圆身边转,而夜里便会想尽办法挤在他身上酣睡。 突然他觉得被褥间一阵温热潮湿。 “呜呜……我尿床了……”是四灰的声音。 “牙齿痛……呜……”是大灰的硬咽声。 “哇——墙上有鬼!”是三灰作恶梦了。 “唔……”是二灰在睡梦中身体被某个兄弟压住的呻吟声。娇嫩的生命非常脆弱。 就像他小时候和姐姐杜渺渺曾经有过的两个弟妹一样,禁不起寒冷、禁不起饥饿、禁不起疾病,一个不留神生命之火便会熄灭。 “轻声点,你们先别闹,我去替你们找圆圆过来。” 杜安掀起被子搭上外衣下床,担心几个孩子的吵闹会惊扰了隔壁房住宿的房客。 “圆不在。”五庆用手臂擦擦鼻子说。 “五灰,你说圆圆不在她房里?”杜安怀疑五灰是不是没睡醒,所以还在说梦话。 “嗯,茅房,圆不在。”五灰点点头,抬起手想要揉眼睛。 燃起桌上的烛火,杜安看见五灰刚用手抹过鼻水,立刻拉下他的手阻止他。 杜安拧了脸盆里的布巾拭着他的脸,“你刚去上茅房前到圆圆房里找过她,所以知道她不在?” 相处了几天,他多多少少也听懂孩子们的童言童语。 五灰在湿布巾下的小脸上下点了点。 “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会到哪去?”杜安喃喃自问着。 “五灰知道,剁剁人,圆去剁剁人。”耳尖的五灰回答了杜安。 “剁剁人?什么剁剁人?”他不解的反问。 起身坐在床沿的二灰突然出声,“圆圆一定又去切人了。” “切人?” 杜安悚然一惊,回头看着床边的二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突然发现二灰的脸色不大对劲,“二灰,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走向床边伸手摸摸二灰的额头,他慌张的轻声喊着,“好烫!” “这里昏,这里痛。”二灰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颈子。 “糟糕,该不会是病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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